宋妍弯腰拿了那杯特别加了糖和奶的咖啡，往他手里一塞，笑道：“那喝这个吧。阮凉最近煮咖啡的手艺长进很多，连我这种人都能喝得出区别。”
贺之言挑了挑眉，抿了一口，阮凉不知道放了几块糖，齁的他直皱眉，“你这样对她们，是不是太好了一点儿？”
宋妍很是无语地看他，往沙发里靠坐下去，“贺先生，别这么小气。连两个助理的醋都要吃，你上辈子是不是祖传酿醋发家的啊？”
其实她有太多想要问他的事，顾元明的伤势如何了，安茹最近是不是太平静了些，傅沛这次回来，还是奔着利用安佳琪这个傻瓜去的吗。
但宋妍太清楚了，贺之言刚刚的话明显就是，他不想提及国外的任何人和事。
“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宋妍捏着杯子转了转，目光扫过他银灰色的西装，如果不是她亲眼目睹过他伤势很重，压根儿无法从他表情上看得出，他之前是受过伤的。
他扯了扯领带，一副饱含深意的笑容对她说：“你要不要亲自来验验？”
宋妍朝他翻了个白眼，骂了他一句，“榴芒。”
贺之言盯着她手里的咖啡，看了几眼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往她过去，伸手抢过她杯子，把齁甜的那杯换给她。
“既然你让多放糖，不如你自己来喝吧。”
“这么幼稚的一面，应该打开门给大家看看。”
宋妍有些哭笑不得的抿了一口，只觉奶香扑鼻，有些怀念似的半眯了眼眸喟叹一声，“唔，还挺好喝的。”
像很早前和什么人喝过的第一杯卡布奇诺，小女生们钟爱的一款，逛街看电影简直是必点的饮品了。
贺之言隔着一臂的距离看着她，眸光一暗，眼底深处透出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你喜欢吗？”
宋妍放下了杯子，摇头，“就那样吧。”
很多关于过去幸福的片段，大概是真的遗忘太久，偶尔不经意间想起，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贺之言并不提及什么时候让她离开池家，她也就懒得去问，也许是等到他大仇得报的那一天，他们可以一起在北城蒸发。也许是他们还没得偿所愿呢，就被池才荣发现欺骗真相，将他们大卸八块以泄被欺骗的怨恨。
前路黯淡，后路无可退。
宋妍将脑海里的思绪甩开，往桌前坐了回去，打开邮箱里的那份原始文件看起来。
是真探社发给她的，她想要的一些东西都在里面。
椅背往前倾过来，贺之言往她身后贴过来，右手臂环过她肩头，嗓音含笑的问：“你已经做足了功课，看来就算刚刚我不同意，你也有办法让那些人投票孤儿院了。”
宋妍靠在他臂弯里，仰起脸看他，脸上不无得意之色，“但贺先生一句话的事，我这些东西也就白花了冤枉钱。完全用不上，纯属浪费。”
是好几个高层的私人照片，任何一个人的拿出来，只要曝出去，都够让他们被请去喝茶。
还有更严重的，大概在这个圈子里永远都无法踏足了。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真的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贺之言下巴在她脸上蹭了蹭，将她这份文件夹又转发到了他邮箱一份。他手臂收回时，将椅子转过去，双手撑在两侧，目光如镜的凝着她，“但这种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你最好别用。因为有些人，一旦被逼急了，是会铤而走险鱼死网破的。”
宋妍眼里有流光一闪而过，双手搭在他肩上，轻笑着问：“不是还有贺先生在吗？让他们尽管来好了，你不会看着我被人追杀吧？”
她以玩笑似的口吻说着心底最真实的话。
贺之言笑了笑，全当成她就是无心之语，语气淡淡的说：“那当然。”他往她鬓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撑着椅子直起身来，理了理连一丝褶皱也无的西装，“好了，我得走了。再不走，你这门恐怕就要被人盯穿了。”
“好走不送。”
宋妍朝他没什么情绪的挥了个手，低头又去看刚刚翻到一半的照片。
门响了一声，贺之言的脚步声被隔绝在外。
她盯着电脑屏幕，一张脸上嫣然的笑容渐渐消失，只剩下被光反映的一片冷然。
阮凉在外面敲门，说：“大小姐，财务部的罗科长要见你。”
宋妍关掉了邮箱窗口，抬头对门外的人说：“请他进来吧。”她关掉窗口前，那个界面所停留的几张照片，不是别人，正是这位财务部的罗科长的资料。
阮凉推开门，请了一位中年男人进门。
宋妍从椅子里直直腰，目光淡淡地落在这位中年男人的身上，银框眼镜下那双眼小而闪烁着精光，五官很普通，但见人就是一张大笑脸，看着很随和亲切。
如果不是刚刚看到他另一面，连高中未成年的小女生都染指，宋妍大概真的会被这样的人骗过，以为他就很随和又好相处了。
“罗科长，请坐。”
罗科长笑着往她桌对面坐下，但他镜框下的眼转了几转，从进门就往茶几上两个咖啡杯扫过，现在落在宋妍身上。
他开口就先给她哭穷，“池小姐，刚刚会议室里我也没好意思说，其实我们账户上可用的资金无法支撑工地开工的。您看，这个提案是不是可以往后再挪一挪？”
是金额不足，宋妍哪用他来哭穷？
那些做得漂亮的报表上她没看出问题，但回去和池才荣只是一提，就被他笑着指点过几句。
看着没问题的账面，其实北川账户上的可流动数额，连她看到的一半都不到。
宋妍脸上还挂着笑，不动声色间反问他，“哦，那罗科长觉得，我们应该把提案推到什么时候呢？”
罗科长以为她也体谅他们的难处，推了推眼镜，试探性的问：“要么，直接推到明年夏天？到时候有好几家公司的货款该付了，那时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这块地不管是做什么，都有能力一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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