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事就好，”他温和地牵牵唇角。北月孟义笑着招呼：“小秦啊，走走，正好准备开饭了。今晚你就在这里住下了，陪陪姑姑，不用回去。”
“二叔，”他这才顺势问候了他。她抿着唇，带头前往餐厅，把北月星也叫上同桌。一共四个人，倒成了她住进老宅以来，餐桌上头一回超过三个人。
不过没多久北月孟义就接到一通电话，告知微凉是研究所临时出了点事需要他处理，便匆匆离席出了门。霎时，只剩他们几个自己人竟然在老宅的饭桌上聚首。仿若北月家已彻底地完全地被他们占领，颇为嘲讽。
她本打算等着这两只先沟通，她旁听，北月漓这一趟来得奇奇怪怪。根据她的猜测，北月星是不满意他的这个举动的。果不其然，她看到他停下手中的筷子，两只眼睛盯住他，欲言又止。
那边也丢掉了手中的筷子，却似并未留意到他的目光，而嫌弃道：“这里的东西还是难吃得要死。”
偏过头，他睨她：“你在这边天天就吃这些东西，竟然也能活到今天？不是操持着要改造老宅这儿改造老宅那儿，最重要的饮食怎么不改改？赶紧把厨子给开除了。”
最后一句完全命令式口吻，微凉的心思尚在他最前面的那句“还是”二字上兜转。表情则平淡，平淡地说：“你操什么心，又不是真的未婚夫要入赘进来。你如果不愿意吃，就不要假借找我的名义来这边蹭饭。”
难得的北月漓没有再怼她，噌地从椅子里站起：“我先上楼。”这架势，如果说之前他擅闯她的书房俨如入无人之境，今天完全就更拿他自己当主人了。
刚出现的心腹急慌慌跟在他的后头，她收敛瞳仁望向北月星。他也刚从他的背影移回目光，没说话，但他的表情不遮掩地表示出，他猜到她会对此生出疑虑。毕竟北月漓来这一趟的目的性着实明显，想瞒她都瞒不住。
微凉却并没有选择在这时向他探究，而指了指桌上的菜：“随便他，我要继续把饭吃完，不想浪费。”
他静默地看她一眼，不吭声。她故意磨磨蹭蹭吃得极其慢，北月星在他走人没多久之后也从餐桌离席上了楼。她觉得差不多了，才结束自己漫长的晚餐时间回到三楼。
书房的门敞开着，心腹在外头守着。人不知去哪儿了，里头只剩北月漓一个人。和上一次来时一样的姿势，斜斜地瘫坐在沙发里，往后靠着仰头看天花板。两条腿交叠着搭在茶几桌上，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在磕，瓜子壳随性地吐得满地都是。
她定在门口并没有进去，漠漠对心腹说：“小心你们少爷一会儿别给咸死了。”他自然将她这话当作关心之语，表达感激：“谢谢姑奶奶，我会记得给他准备水的。”
“还有，”她眉心深蹙，“怎么弄脏的，你也怎么把我的书房收拾干净恢复成原貌。”
“姑奶奶放心，我晓得。”
北月漓听见她的说话声，冷冰冰地射了目光出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淡漠如常，平静地转过身兀自回自己的卧室。
进门前，跟在她身后的胡立压低低声：“大小姐，花园里挖出的尸骸，是他认识的人吧？”
他觑了觑她，相信她肯定也料到了，但并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诸如喜悦的表情。这本该是件好事，因为北月漓一直以来把他自己的身份捂得太严太深了，他们毫无头绪。如今倒是意外地来了线索，而且明显是非常重要的线索，以致于连他自己都坐不住了，自行前来暴露。
既得不到回应他便转了话题：“大小姐，要不我去客房给您收拾收拾，您先将就着过去睡一晚？这间卧室太晦气了，窗户怎么就正好对着那块埋了死人的地。您还是别住了，我明天就帮您再重新捯饬一间新的。”
“不用麻烦了，”她摇摇头，他不嫌累，她都嫌烦。“这座宅子，历代的家主都住过，多少个年头了，哪处不是晦气的？”
“……”
胡立被堵了话自然是不满意的，又不愿意再惹她生气，和她打商量，“那就听大小姐的。不搬了，不过，那扇窗户，我们给封掉？”
他既已妥协，那么她便也退让一步：“好，那就封掉吧。”如果封掉，那块地种什么花草也就无所谓了。
“大小姐，您把卧室的门锁牢了，那家伙今晚情绪那么差，我担心他半夜发疯对您无礼。”
“……”
关上房门没多折腾，洗漱完她早早地睡觉。晚饭勉强自己吃得多了点，现在有点撑肚子。阖了眼不知迷迷糊糊了多久，终归难受得重新爬起来，披上外套，她走出房门。
“大小姐，”胡立从门外的地上站起身来，即刻抖擞了精神。“怎么了，口渴了要喝水是么？”
次数多了，他也就渐渐记下了，她总有睡到半夜要喝水的毛病。没等她回应，他又主动道：“您等着，我去给您倒。”
“我自己去吧，”她拉住他，“正好走动走动，消消食。”他表情一紧：“我去给您拿健胃消食片，以后大小姐别贪嘴了。”
“……”
这厮不仅像个老妈子了，也像个全能型的管家，什么都为她以防万一地准备妥帖。经过书房门口已不见心腹，里头亦无人，以为北月漓自行回去了。
下到一楼的厅堂，微凉边等着胡立为她拿水拿药边慢悠悠地来回踱步走。站在某扇窗户前时，看到了花园里心腹的背影，她眨眨眼，最终走了出去。
发现她的到来，他第一时间问候：“姑奶奶，您还没睡呢。”
“嗯，”她应得浅淡，循着他方才的目光望过去，远远地，不无意外地看到北月漓的身影。站在下午挖出尸骸的那块地前面，花园里的路灯昏昏的，拉长他的影子，有点沉沉的。
微凉盯了一会儿本打算回厅堂，却听心腹在这时恳求道：“姑奶奶，你能不能上去和我们少爷讲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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