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生病到住院，被你们这些人气的，我能身体健康么？”她抽着纸巾，悠哉悠哉地擦着手。
申经理的表情摆出些许紧张和惶恐：“不知道我哪里惹董事长生气了？”
“呵，哪里？您真是该去治一治健忘症了！”季微凉抓起手边的一份文件，丢到他跟前，“码头的事，你前两天是怎么说的？”
“董事长息怒，”他不慌不忙，把文件捡好。“我前两天答应过，一定会给您一个交待。”
“所以这就是你的交待，让这群地痞继续留在码头？”她冷笑，“把我的指示都当作耳旁风？”
“董事长，对方已经专门就这次的事情诚恳地道过歉了。他们驻扎在我们码头上多年，这是头一回出问题，而且是个意外，我们没必要咄咄逼人。”
申经理解释，“当然，我们也没有放下我们的架子。虽然和他们重新签订了租赁合同，但不仅取消了原先给他们的所有优惠，而且各项收费全部翻倍。”
“他们现在在我们面前是矮一截的，低声下气。我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算是借他们来震慑其他人，也体现出我们码头的地位。”
“所以申经理的意思是，人要羞辱，钱也要继续赚？”她帮他一言概之。
“董事长不觉得，这个方法比一味地将他们赶出码头更两全其美吗？”他笑着反问，“我们生意人，首要考虑不就是利益最大化？”说得非常有道理，其实也符合她一般情况下的处事原则，因此她有一瞬间是被他堵住的。
但她现在的目的不是要利益最大化地和傅家做生意！凤眸轻狭，她问：“他们塞给你多少红包，让你给他们当说客？”
突兀而直白，令人猝不及防。申经理稍稍愣了愣，肃色否认：“董事长，你误会了，我完全是出于公司的利益考虑来处理事情的。”
“不用忙着澄清，他们有求于人，怎么可能没给你送好处？实属正常，你若是什么都没收，还同意他们继续留码头，我反倒要觉得你傻。”她斜眼。
申经理估计是被她最后那个“傻”字给怔到了，季微凉才不管他的反应，把自己话问完：“也就是说，你如今为了彰显北月家在洛城有多大的门面和地位，都不管往后是否会再受他们牵连，招惹麻烦？”
“不是，董事长，他们……”
“在我眼里就是这样的，”她直接打断，“我们北月家的门面和地位需要借助教训他们来彰显么？你这样确定是在秉承我们低调不招惹是非的原则？”
“呵呵，其他人是否在背后干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们看不到也就暂时没办法解决不了。但既然傅家这回出过事，不管是不是意外，终归就是牵连到我们了！我们就得给绝了后患！”
“我的位子还没坐稳几天，可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叫人以为我这个董事长形同虚设。只要讨好下面的人，上面的人自然好糊弄！”她最后强势而冷硬地撂话。
申经理直皱眉：“董事长……”
“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决定。”季微凉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我可没那么闲功夫管到细碎的码头上来，都是什么人。但既然这件事恰好被我揪到了，就别想轻易绕开我。”
她看向他，委婉地下逐客令：“你辛苦了。刚出完差，快回家好好休息吧，码头还得继续靠你们申家。”
他嗫嚅着嘴唇，似并不愿意放弃。北月星走上前来，伸开手臂：“申经理，我送你出门。”他看了一眼面色清冷又在挑着冬枣吃的女人，最终咽下话。重新回到病房里的时候，她已经把一整盘的枣子吃了精光，正好要他再去帮忙洗点。
“姐，够了，不要贪嘴，喜欢的话明天再给你买。”他拒绝，把水果盘收拾起来准备拿去洗，抬眸看她一眼。没忍住自己的欲言又止：“姐，你是不是故意针对傅家？”
微凉不否认，反问：“难得有个机会，我为什么不故意针对？我来洛城的目的，我和他之间的仇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迟早要找他们报仇，这回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的。”
说着，她修长的眉尾挑起，语气极其不善且尖锐：“怎么，你想阻止我？”他仿佛一瞬间看到她周身的刺全部都竖了起来，沉默了一会，他摇摇头继续步子：“你高兴就好。”
她凝定他的背影片刻，钝钝转开，望向窗外的阳光，凤眸里的冷意才稍稍消退。
…………
马路边，陈磊坐在车内的驾驶座上，通过车窗道别：“傅先生，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唇角微勾，挥挥手。目送着车子的驶离，侧斜过肩膀往旁边的柱子一靠，伸手摸出口袋里的打火机和烟。烟卷点燃，烟雾从他的嘴角升起，盘缠到他的脸上。
脑海中不断回忆着不久前在咖啡店内陈磊告知的一些事，额间的碎发下，他的眉头拧成川字。瞳眸幽深，唇角抿成直线，硬朗的脸部轮廓在阳光下反渐渐蒙上沉沉阴气。
顷刻，兜里的手机震响。他恍若未察似的，眼睛依旧只紧盯着地上的某个点，眼神盛满森冷的肃杀。电话倒没有不识相，许是猜测他可能不方便接，所以一通震完之后，就没有再继续。
半晌之后，傅侑林狠狠吸完最后一口烟，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捻灭烟蒂，这才掏出手机。瞥了一眼未接来电的提醒，回拨过去。
“总裁，”祁泽接起。
“什么事？”
“两位经理挺着急找你的，好像是码头的新合同又出什么问题了，需要和你商量解决方案。”
他眯眸：“嗯，我马上回去。”
…………
酒店。
两位经理原本在激烈地讨论什么，一见傅侑林即刻先行停下，齐齐起身看向他：“总裁，你可算来了！”神色俨然如同见到救命稻草。
“合同出什么问题？”他脱掉风衣搭在椅背上，平缓落座，神情神态和两位经理反差极大。他们捺着性子先帮他倒好茶，然后由其中一位告知：“昨天不是说，合同被那位女董事长截下来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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