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涵好似感觉出了她想问曲家，目露迟疑地看她：“难道小姨认识我外婆，所以和我妈妈才认识的？”
“你妈妈和你提过你外婆？”
他点点头：“我妈妈说，外婆也是一个人把她带大的。她始终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但是不重要。所以她能把我也带大，我知道她怕我爸爸过来找，所以一直隐瞒着。”
微凉应声挑眉：“如果我和你爸爸有亲属关系，你还和我说这么多，不怕我去找他告密？”
“小姨和我妈妈单独说话，是在聊不要透露我在这里，对吗？”他笑了笑。
“……”
这孩子还真是的心思通透，难怪不忌讳地把她找出来。
“小姨是怎么认识我外婆的？你和我妈妈应该不是亲姐妹，因为我妈从来没说过自己还有妹妹。”羽涵打量着她，猜测：“我还有其他阿姨或者叔叔们吗？”
微凉正意外他的敏锐，又听他提到：“我妈妈会唱戏，她说我应该叫你小姨，那你也会唱戏。也就是她的师妹，我外婆教你们唱戏，所以你们认识了，是吗？”
她反应了好一会才绕过来，他从她的表情看出东西：“我猜对了？”
“那我还有很多小姨的，师姐妹都叫小姨。”他追问，她不做回应。
“你是我妈妈的师妹，就住在如意馆，但是她从没和你提过我的存在。加上那天她的反应，她不是怕你知道，而是怕你告诉身边的人，那个人才会对我产生威胁。”
羽涵随后笑了，“她是怕小姨父知道吧。”
“……”
微凉转了个弯才想明白小姨父是谁，不过她真得很佩服这孩子的观察力。她一个大人，在孩子面前都藏不住表情。
不过因此她基本可以确认，师姐在自己家的事情上对他并未隐瞒太多。拿自己当例子，来给他解释为什么必须躲躲藏藏。毕竟羽涵这么大了，而且一副人精样，她不可能再让他完全稀里糊涂的。
而且他明白事理了，也能够配合，更方便她藏好他吧。
“小姨妈住如意馆，也就是说，你和小姨父也离婚了。虽然不在一起了，我妈还是不敢告诉你，说明他的势力很大，足够威胁到我。”
微凉敛回思绪，心头顿了一下，蹙眉。她轻轻敲了敲他的脑门：“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大人的事情。”
“我不是小孩子……”他嘀咕，“一点点大的才是小孩子。”
“……”
才不会幼稚地和他讨论关于“小孩子”的年龄划分，他喜欢当小大人就让他去当。
“你还有其他事吗？我得回家了。”她问，作势又要走，非得把他憋着的话逼出来不可。如她所料，羽涵忙不迭又伸手拦她：“小姨你等等。”
他眼里饱含期待：“就不能和我多待一会儿？”微凉摇摇头：“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的，今天刚好有点儿空。”
他没有说话，神色间透露出浓浓的纠结和犹豫：“我……”
“你什么？”
“我……”他迟疑，“小姨，你……你和我爸爸真的是亲属关系？”
小家伙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问完后的表情有点紧张。微凉愣了一愣，未曾料到原来他想打听的是傅西洲。转念，其实又在情理之中。长到这么大，还不清楚自己的父亲，任谁都会有好奇心的。
不过……很遗憾，她只能扯谎：“我不认识。”
羽涵却是不慌不忙地戳穿：“小姨，你不用骗我了，我是不是长得很像我爸爸？所以你那天晚上看到我会惊讶，会继续和我聊下去。”
她凝视着他的一脸笃定轻蹙眉，这小子……
微凉半晌没吭气，这在他看来等同于默认。温温地笑，微微露出的牙齿还有一颗门牙正处于换牙的阶段，刚长出小半截的新牙。
她轻吁气，拍了拍他的头：“回去吧，不用再问了。”
“小姨误会了，”他摇摇头，“我不是想知道我爸爸是谁。”
她又一次意外，他定定地看着她：“我妈妈不希望我知道爸爸是谁，我不想她不高兴。小姨你一定也答应了我妈妈不告诉我，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所以你也不用告诉我，我爸爸到底是谁。”
他的懂事令她心里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路灯的昏黄光线照得他的面部线条柔和。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仿佛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但是……”羽涵的话锋一转，“但是我想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他多高，是胖是瘦，长头发还是短头发，单眼皮还是双眼皮……小姨，你能跟我描述一下吗？我想要在脑子里对他有个印象，我不知道该怎么想象他才是对的……”
最后一个字眼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她的面前来，靠得她更近了些。仰着脸，手指轻轻抓了抓她的衣角：“小姨妈……”
因为灯光的角度，他的眼波隐隐泛着水光，又黑又长的睫毛于他的眼睑落下淡淡的阴影。他的表情煞是恳切，眼巴巴地注视她，携有一丁点的期盼。
微凉垂着眼帘，静默地与他对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羽涵的脸上当即满满的失望和失落，缓缓地松开自己的手，落下手臂，也低下了头。
她只当作没看见，视线越过他的头顶，望向长凳上的两只冷血动物。他默默地走过去，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已不见沮丧和泄气，重振旗鼓似的，问：“以后你还会抱球球出来玩吗？”
这小子，俨然就是找借口继续见她。她没有明确地答应，只是道：“再说。”
他貌似兀自将此当作她的同意，展开笑意，抱着二丫向她挥手道别：“小姨妈再见。”
……
回去后她冲完凉出来浴室，发现里在十多分钟前便又进来羽涵的短信：“小姨妈，你平安到家了吗？”
这贴心的充满绅士之感的小举动，令她非常想笑，快速回复过去：“是我该问你，你平安到家了吗？”
“我已经在床上准备睡觉了，”他先回答问题。然后道，“小姨妈是女士，我是男士，关心你是应该的。而且我妈妈说过，晚上坏人很多，所以小姨妈太晚了不要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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