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那就让宋家在滨城消失……”他的声音陡然阴冷，且戾气很重。
季微凉倚靠在窗口，微垂眼帘。等到他的语气重新稳定下来，听到他说“嗯，在我这儿。”应该是祁泽问到她了，下一秒是他将手机摔在地上的声音。
屋子里恢复了平静，她想了想，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她再待下去也没意思。走过去将窗户关上，窗帘放下，他想一个人待就一个人待，打算先离去。
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傅侑林忽然叫住她：“你都能找到这儿，还走什么。留下来陪我，过来。”
他不是下命令的语气，但是也没让她选择。微凉犹豫了一下，很是乖顺：“嗯。”
人继续往前走，“我去买点吃的给你，我自己也没吃呢。”她看桌上的酒瓶就能猜到，他到这来了就只抽烟喝酒了吧。
“好，”破天荒的没反对。
她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从玄关的鞋柜上带上钥匙，出了门。这儿是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来的地方，也是他将自己封闭了很久的地方。就在这间屋子，她发现了他有夜游症的毛病，现在他回来把自己关起来，看来这边给他的安全感很足。
人有的时候就像动物，一旦受伤了就会躲到自己的窝里舔舐伤口。甚至在预知自己会死亡的时候，提前回到屋子里准备死去。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封闭自己，看他宿醉的样子，似乎比以前更严重。
呵呵，微凉忍不住冷笑，她又不是圣母，管得了那么多吗？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治愈他，结果呢？
出去后她找了一家连锁快餐店买了些熟食，清淡为主，还买了些粥和面。回屋后用钥匙开锁进门，屋里的情况和她出门时一模一样。傅侑林趴在沙发上的姿势都纹丝未变，她没吱声，她相信他听见她的动静了。
先将打包回来的饭菜摆上桌，然后走过去重新打开窗户通气。看了看满地的空瓶子，有一瓶还有一半没喝完。拎起来放到餐桌上，也不招呼他，自顾自地坐下来吃饭。
傅侑林起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不说话。微凉倒是淡淡一笑：“怎么了？没喝过瘾，你吃点东西继续喝，随便你怎么喝。”
此刻她冲他笑意嫣然的，清亮的凤眸蒙了一层胧胧的水色。她很久没有这么笑了，他微恍了一下神思，起来找到两个杯子，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
彼此都不再说话，她想去喝酒，他拉住她：“你没出月子，别喝了。”
“那你干嘛给我倒？”
“散伙饭，”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你不是一直想离婚来着。”
傅侑林先前喝的酒其实还没全醒，他酒量好，再喝点也只是眼睛更红，其他没什么变化。
“是吗？”她未置可否，起身走到窗口去透气。眼睛瞥了下之前他的卧室，回忆起他发病的样子，眼眶一热。
身后传来他的体温，没有靠近都能感觉的到。他张开双臂，从背后将她拢在怀里，手掌撑住窗沿。
两人一语不发地就这么站着，微凉忽然问道：“新词她……怎么样？”
“不好，”他回答的很干脆，“身体损伤很严重，以后都不能怀孕了。落下了病根，还被喂了过量的药，会不会损坏脑子很难说。她要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活着反而好一点，清醒了只会更加痛苦。”
“对不起，”这回道歉的是她，“都是因为我。她是为了救我，是我害了她。”
“与你无关，宋悦之要报复曲南风，折腾她在意的人比弄死她更叫人痛苦。这回搭上的是整个宋家，什么前途不前途的，彻底结束。”
微凉微微一怔，好一会才开口：“我竟没有勇气面对她，去见了不知道说什么。你对我，是不是也这样？”
转过身和他面对面，她踮起脚，主动贴上他的嘴唇。傅侑林垂着眼帘与她对视，不期然发现她眼眶红了。
“去见吧，解决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恐惧。”他吻了下她的额头，“有的事情逃避不了，只能面对。”
“好，”她摸了下他的头发，“你该洗个澡了。”
他理所当然地牵着她的手进浴室，调好温度后转身她已经脱完衣服进来了。水温正合适，她接过花洒，说道：“我先帮你洗，身上都有味了，糙汉子。”
说着手指戳了戳他胡子拉碴的脸，“你喝酒了一个人洗不安全。”他点点头，很快脱完自己的衣服，“一起吧。”
浴缸够大，傅侑林没有管自己，由着水慢慢放。先给她湿润了头发，挤了洗发水，撩起她的头发给她洗头。给她弄好以后她就出去拿剃须刀还有泡沫，他瞥一眼，猜测到她的意图，并未阻止。
“我没给人刮过胡子，弄疼你了可别介意。”她想着广告上的程序，先打泡沫，再手持剃须刀，小心翼翼地给他刮。全程他都很配合，第一次刮胡子居然还很成功。不过呢，洗掉泡沫时就发现刮得不是特别干净，而且刮了一道口子出来。幸而口子不深，也没流什么血。
“傅太太的手艺还需要加强，”他总算有了笑意，表情没那么紧绷。洗完头就帮着挤沐浴露，场面又安静下来，互相帮忙洗澡，一时无言。尽管他没有任何表示，但她的手接触到他的肌肤时，还是不免给他“点火”。
“再下去就不是洗澡这么简单了，”他淡淡出声。季微凉凝视着他的眼睛，异常温柔：“我的事情，是不是让你想起了沈若兰当年的事？从前没能救人让你内疚到现在，结果你做了家主，还是没法救人。”
傅侑林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深沉的眸光于她脸上停留一瞬，没有回答。她摩挲他的脸颊，踮起脚，吻了吻他。
他的眼神变深，看着她搂住他的脖子，重新送上自己的温香软玉。可是，他仅仅只是加深了这个吻，没有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
就好像，一吻过后两人再不会见面了，好像这段时间所有的情绪都包含在里面。一个吻胜过了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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