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瑾神色复杂地咽了话，微凉沉了沉气，语气平和了些：“奶奶这些天有什么反常吗，你们就一点没发现？”
她语带哽咽与嘲讽：“你这么不放心，何必搬出去住。你在外面逍遥快活，何曾管过奶奶的死活。她身体好不好，你知道吗？”
被她这么几句堵住，一时都不知如何反驳。又听季如瑾带着哭腔说道：“我之前就一直想告诉你，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奶奶的胃口都很不好。日渐憔悴，却坚持不肯告诉你。劝她去看医生，她说没事。她好像早就知道自己的病了，但是又不愿意看。身体是自己的，她会不清楚吗？”
“这段时间连出去散步都很少，几乎都在书房，就连吃饭都是佣人端进去的。我看过端出来的饭菜，吃得很少。她怕你担心不肯说，也不让我们说。你呢，就一点没发现？”
微凉还想说什么，始终站在她身后的傅侑林应声不易察觉地深敛眸光。她抿抿唇没去和她争辩，沉一口气，未再等她的回应，头也不回地朝外走。
季如瑾站在原地，目送着与他们的背影，又扫了扫守在门口的那些陌生人，面露深沉和阴郁。
……
回到车上后她就不曾再出过声，往后靠进座椅的椅背，虚虚地盯着车窗外不停掠过的风景。不知不觉出了神，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感觉视线前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等她回神凝视，才发现是大双的手。而车子已抵达前华府的停车场。
“太太，到了。”大双很担心，看她失神地从车里走出来。祁泽眼尖，一把扶住差点摔倒的她，担忧地与大双对视一眼。
“我没事，”微凉还是那句话，勉强扯了扯唇角。任由大双扶着她一起走进电梯，进去后又闭上了眼睛。
轿厢上升的时候她睁开眼，盯着光滑的镜面，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直到听到电梯“叮”的一声，她才如梦初醒，傀儡般跟着他们出去。
“我到了，你们回去吧，”她忽然停在门口不让他们进去。“新房我和侑林有言在先，不让外人进去的。”
“可是太太，先生要我们一定要进去的。”大双焦急地一定要跟进去。
“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真的，我不会想不开，不会有事。我给侑林打电话，不用担心，不会怪你们。”
“可是……”祁泽也很犹豫，她这个样子完全不在状态，一个人待着怎么行。说话间他先给傅侑林打了电话，那边考虑了一下关照大双留在门口，允许她一个人进去。
目送她的身影直至消失在门后，他将家里的监控打开看她的一举一动。这个监控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装的，平时他也不高兴看。让她一个人待一会消化消化也好，毕竟这消息太突然了。
傅侑林满面凝重，摸了烟盒和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往楼上书房走去。他有些懊恼，祁泽和他汇报消息的时候他应该避开点的，等他知道了再想个比较委婉的方法告诉她。
被她听见纯属意外，很多事情都还没来得及了解更加还没来得及梳理，就直接带她去了季家。
他把左溢叫过来详细问了问，在医院的时候他不放心就让左溢过去盯了，不过没和季微凉说。情况和唐睿说的差不多，当时就季文庆一个人在里边。如果要知道确实的死因，最好是解剖做尸检。
可国人一向认为死者为大，去尸检的话恐怕季家人不肯。这些都不是他担心的，他想起了老太太交给他的盒子，一连串的事情结合起来想，心重重一沉。
他猜得没错，黎曼君早知道自己的病情却放任不管，她不是没钱治病，是另有原因。把盒子交给他，把季微凉托付给他，撮合唐睿和曲新词，甚至让季如瑾去公司，劝说不让季贝儿坐牢。这些都是她考虑进去的，为的是她走了以后子孙有着落。
想好了退路，平静接受自己得了癌症的事实却密而不说。正常情况是不会这样的，唯一说得通的就是她在赎罪，以死谢罪。至于为了什么赎罪，怕是带着秘密进棺材了。
“傅先生，”左溢看着他的脸色心里一顿发毛。他一句话没说，却让人深刻感受到他情绪的压抑，很久很久没这般压抑了。
“你去查下季文庆陈雨希夫妇，他们最近有没有大额的钱的进出，或者其他事情。”
“好的。”
“给祁泽打电话，不用着急赶过来，去查医院的监控。从老太太住院开始查，什么细节都别放过。”他的眸子眯出危险的气息，“这儿的人暂时别撤，留着看住这些人。”
“知道了，傅先生。”他应声出去，留下傅侑林一个人。
窗外暮色四合，他走到窗口盯着窗外明亮的灯火，浑身凛冽地站在窗台的阴影里。季老太太就这么走了，所有的线索都断了，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心里的那股子烦躁却愈加浓重。
抽完第三根，他才打开窗透气，开始环视书房。抿抿唇，眼神锐利。书房是黎曼君最喜欢待的地方，时间最久。要是有线索也肯定在这里，若是找不到，其他的房间排查起来有一定难度，总不能一下子把季家的人都弄到外面去。
书桌上放着她没画完的画，还有微凉小时候和她父母的合影。书架上是她收集的书，整整齐齐摆着。还有保险箱，一些绿植，抽屉是上锁的。墙面上挂着画，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异常。
傅侑林走到书架前，视线落在最左边的两本书上面。之所以吸引他，因为那两本很旧，书边皱了起来，看得出来经常翻阅。打开一看是两本经文，书后面有白龙寺的标志，是从庙里请回来的。
只是普通的经书而已，他四下走走，没什么具体的目标。关于那个盒子，黎曼君给他时也没说到底干嘛用的。他找人想打开看看的，却被告知盒子是用一种独门的手艺在里面制了锁。强行打开会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损坏，最好是找到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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