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笙屏息凝神，闫齐也瞪大眼睛。清冷的月光下，废园中黑魆魆的，犹如一个庞大的怪兽。
“放心，这废园经常闹鬼，没人来。这会儿人都在碎金湖看热闹呢。你在这看着，我再去干两票。老憨怎么还不回来，等老憨回来，你和老憨先带着人走，我随后就到。”
“你小心点，别被人发现。我瞧着这小子丫头衣着不俗，怕不是一般人。我先把他们的衣服换了。”
“管他一般人二般人，在咱哥们眼里，都是钱。”
“吱呀——”不远处有门开了又关上，仅凭一瞬间的光亮，江笙看到有个高大的身影从屋里出来，黑影轻车熟路出了角门。
“姑娘，肯定是拐子。”
闫齐小声说道，江笙瞬间怒火中烧，阿豆差点被拐走，她对拐子深恶痛绝。江笙示意闫齐上前去看看。
闫齐悄无声息摸到屋子前，屋子窗户被钉死了，从外面看根本不知道屋里有人，闫齐很快回来。
“姑娘，屋里有一个大人，还有五个孩子，都昏睡着，那人正在给其中俩孩子换衣服。瞧着孩子们应该中了迷药。姑娘，要不要去喊人？”
江笙看看来路，刚才走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他们如果去喊人，等人来的时候这些拐子说不定听到风声就把孩子转移走了。见识过三痦子的狠毒，江笙对拐子从不抱任何希望。
“来不及喊人了，我去把那人引出来，你进屋把孩子救出去。能救几个是几个，出了废园你就喊，只要能吸引了人过来，我就有救。”
“不行，太危险。还是小的去把拐子引开，姑娘去救孩子。”
“你看我能抱动几个孩子？别废话，就这么定了，我把人引开，你先抱两个出去，只要到有人的地方，你把孩子一放就回来再救。时间不等人，现在只是一个拐子，等过一会儿那个拐子回来，我们一个也救不出。”
江笙说完起身，一边走一边把自己的头发弄乱，钗环都取下，裙衫一撕两半，左右腿各系住，这样方便跑动。闫齐目瞪口呆，他知道自家主子胆大，却不知道主子胆子竟然这么大。
闫齐不敢迟疑，悄悄凑近屋子门口，猫腰在暗影中。废园里黑魆魆的，即使有月光，废园也显得格外恐怖。
江笙深吸一口气，拿块石头照着门用力扔去。
“谁？老憨？李头？”
屋里人没出来，江笙再次拿出石头扔过去。
“妈了巴子，谁？装神弄鬼。”
屋里人只在屋里骂，就是不出来。他不出来，闫齐还怎么进去救孩子。江笙急了，紧走两步，照着门就是一脚，“咚——”本就不结实的门晃了一下，屋里人急了，哗啦一声拉开门，江笙立刻往回跑，拐子一看有人，气地破口大骂，一边啪地关上门，一边去追江笙，江笙不熟悉路，在废园中踉跄的跑，拐子一边骂一边追。
那边，闫齐溜进屋，背起一个，抱着一个，借着月光，往废园外跑。闫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把孩子送出去，找人多的地方，再赶回来，千万不能让姑娘出岔子。
拐子人高马大，紧追江笙。江笙想着闫齐描述的路径，废园南墙有个狗洞，算着时间，闫齐这会儿应该已经救除了两个孩子。
就在眨眼功夫，拐子一把抓住江笙的头发，江笙疼的嘶喊出来。
“他奶奶的，敢戏耍老子，活腻了。呦，还是个丫头，老子今个赚了。”
拐子拖着江笙往后走，江笙顾不得疼痛，双手抱住拐子的腰，狠命把头往拐子身上撞，拐子一松手，江笙顺势抓住拐子的手，一口压下去，拐子疼的嗷嗷直叫，江笙松手，翻身往南墙跑。
还没跑几步，又被抓住。
“小兔崽子，敢咬你爷爷我，活腻歪了，等老子把你卖了钱，看你还嚣张，哎呦——”
江笙拼命挣扎，一脚踢在拐子的裆处，拐子疼得放开江笙，双手捂住裆部。
“妈了巴子，你敢踢老子——”
江笙赶紧往狗洞跑，这会儿若有人看到江笙，不会被吓死也会被吓疯，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灰头土脸，左脸肿起来，是刚才拐子打的。
“啊——”
“妈了巴子，找死。”
江笙再一次被拐子抓住头发，江笙一个踉跄，被拐子拖倒在地，就在被拖回的瞬间，江笙顺手在地上抓一把灰土，江笙一扬手，灰土迷拐子的眼。
拐子松开江笙的头发，江笙抓起地上的石头狠砸拐子，石头正好砸到拐子眼睛上，拐子眼睛受伤，瞬间血流如注。江笙趁拐子捂眼的刹那，又往狗洞跑，不想，没站起来，脚受了伤。
“二拐，出什么事了？”
“啊——老憨，快，抓住这小兔崽子。她发现咱们的事，不能让她跑了。”
“什么，有人发现了？奶奶的，这不是坏爷们的大事。人呢——”
“那边，往狗洞跑了，快追——”
老憨大步往狗洞追，江笙一瘸一拐，终于到了狗洞，趴下去就钻，头发被树枝挂住，江笙顺手一扯，头发扯掉一缕，她也不觉得疼。二拐和老憨的对话她听到了，再不出去，只能死在这儿。
终于钻出了狗洞，街巷黑漆漆，没有灯光，但能看到几十米远的尽头灯火通明，那就是人多的地方，只要跑到人多的地方，就有救了。
江笙忍着疼痛，扶着墙一瘸一拐往人多处走。身后，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江笙看看去路，回头看看来路，又抬头看看天上的满月，心生悲凉：罢了，这寂静无人的小巷怕要成我的葬身之处了。
“臭婊子，竟敢伤俺兄弟，今日不把你抓住，我老憨跟你姓。放着阳关道你不走，偏要坏爷们的好事，今个儿非抓住你不可。等抓你，教你尝尝你老憨爷爷的厉害。”
追过来的不是被江笙伤了眼睛的二拐，是拐孩子回来的老憨，老憨回来，又带回来一个孩子。
江笙心道：被老憨抓住就完了，一定不能让老憨抓住。
老憨一边骂一边追江笙，江笙不管不顾往前跑，只要不断往前，就多一线生的希望。
这会儿闫齐应该已经返回废园，且带了人，只是，闫齐返回的路和江笙不是一道路，闫齐同样心急如焚，救孩子是好事，千万不能累及姑娘啊。
闫齐不知道，江笙此时此刻正在生死关头。
“你，你别过来，你要过来，我就撞墙。”
“奶奶的，我叫你撞。”
老憨一把抓住江笙的头发，就往墙上撞，“啪”一下，血流如注，江笙整个人瞬间没有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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