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到深夜，戚沅沅才从婚纱店离开。
离开时，葵葵已经睡熟了，她抱着孩子刚准备去拦车，眼前便停下了一辆兰博基尼。
她屈身，看到车内坐着的人后，笑着打招呼，“学长你不是去出差了吗？”
“刚回来。”车内的男人探身说，“先上车，我送你回去。”
戚沅沅拉开车门坐上了车后，男人才问，“我听说今天你朋友来店里了？”
“嗯，她来看看我。”戚沅沅系好了安全带，手紧抱着陷入了深度睡眠的孩子，全然没有多说的意思。
男人看了她怀中的小人儿一眼，“这就是你的女儿？长得很可爱。”
戚沅沅笑了笑，垂眸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睡得正熟的葵葵，眼底荡漾着温柔的眸波。
“当了妈妈就是不一样，你比过去要更加成熟。”男人说着，似乎是想起了她过去，不由发笑，“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刺儿头，逮谁扎谁，旁人都不敢近身，也不敢跟你说话。”
“我有那么不堪吗？”
“不是不堪。”他脸上笑意淡了淡，“你只是把自己藏的太深了，要是你真能够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那倒好了。”
葵葵像是不舒服，嘤咛了一声，小眉头紧紧皱着，在她胸口蹭了蹭。
戚沅沅动作轻柔的拂开她脸上的碎发，微微低头轻了她一口，调整了下位置，好让她睡得舒服点。
正在开车的男人，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开口道，“我听说她回来了，你和葵葵以后打算怎么办？”
“等我们彼此冷静点了，我想我或许会去找他好好谈谈，葵葵跟着他，生活条件固然会很好，可我了解他，只要她在，他的心就不会在任何人身上，我不希望葵葵小小年纪就要吃这么苦头，受这种委屈。”戚沅沅呼出了口浊气，“我想让他把孩子交给我抚养。”
“你知道这不可能。”男人严肃的皱起眉，“依照他的性格，他是不会让你带走葵葵独自抚养的。”
“那就打官司，不可能也要试一试，葵葵跟我生活了那么多年，让她和杜彦衡一起生活，她不会习惯的，何况杜彦衡迟早会结婚，到时候，他的家不会有葵葵的位置。”戚沅沅从来都不敢跟孩子说，她是个不被期待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
她的父亲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个跟他血脉相连的小宝贝，戚沅沅根本不敢说，她太害怕会从杜彦衡嘴里听到令她难堪的答案。
“你想争，我会帮你。”
“不用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要不是你，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重新拿起画笔，更不会有机会做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她能做的很勉强。
自从她的右手再拿不起画笔以后，她就彻底放弃了自己喜欢做的事，将那段记忆封藏，刻意的去遗忘，告诉自己她本身就是这么一个平庸又碌碌无为的人，每天醉生梦死的过日子，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去对待每一天，看不到什么未来，也没有多么幸福的现在。
“杜彦衡知道吗？”他停顿了很久，幽淡的眸色深了深，“他不知道你的手毁了，是吗？”
……
戚沅沅的沉默给了他答案，他极为轻讽的轻笑了声，“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并不知道你当时也在现场，更不知道你也受伤了，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痛，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告诉他？”
“没那个必要，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关系。”戚沅沅故作轻松。
男人的脸紧绷着，格外严肃，“可你喜欢他。”
这句话……
戚沅沅瞳孔微缩，真巧，白天的时候，苏乔安也跟她说了同样的话。
他们都看得出来她是喜欢杜彦衡的，只有她不敢承认这个事实。
“我现在好像没有那么喜欢他了。”戚沅沅的神情很温柔，像是真的释然了。
他轻笑了声，没搭话。
整个院子一起长大的人都看得出来戚沅沅对杜彦衡的感情，只是这两个人，一个打死不认账，另一个好像天生没那根筋，全然感觉不到戚沅沅的心思。
戚沅沅以前的确是个问题少女，是家长和老师最头疼的对象，小时候就爱横行霸道，到了青春期更加变本加厉，泡吧、抽烟、喝酒打架什么都来齐了，他们住的地方都离的不远，明明是邻居，却连见都很少见得到一面。
其他的人对戚沅沅的印象并不好，他却对这个比他小的女孩儿印象还不错。
他们几人从小到大就没分开过，只是同校不同班，他从其他人嘴里听到不少有关于她的丰功伟绩。
听说她打破了一个男人的头，还听说她喜欢去泡夜店。
直到他看见了这个女孩儿不为人知的一面后，他才明白，她没有那么不堪。
外界以讹传讹的话，毁了她的名声，让所有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将戚沅沅母女送回去后，他说，“有些事你应该告诉他，他应该拥有知情权。”
“我不会告诉他的，你要去一个原本就不爱你的人面前卖惨，除了能获得有限的同情外，还能获得什么？”戚沅沅很固执，“我过去可能做过很多糊涂事，可是学长，我也有自己的尊严，我不需要去任何人面前摇尾乞怜，现在有葵葵陪着我，我就很满足了。”
他沉默着抬起头来看戚沅沅，她是变了，褪去了过去的乖戾变得温顺没有攻击力。
唯独有一点，她的固执还和过去一样，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倏地，他轻笑了声，“我听说过那位大律师的事迹，你和她真的很像，脾气都一模一样，难怪能当好朋友。”
“不，她比我好多了。”提到苏乔安，戚沅沅的表情就缓和了很多，“而且她过得比我辛苦很多，她是被现实推着走，不得不变成那种样子，而我…我本来就这样，只会以自我为中心，丝毫不会去顾忌其他人的感受。”
她脾气可比苏乔安暴躁多了，真的看不顺眼就会直接上手，根本不去考虑后果。
杜彦衡会觉得她上不了台面，她想这评价挺中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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