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他们,面对十几万被俘官兵的归宿,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予以拒绝。
后半夜两点过后,一直在尝试突围的日军停止了一切行动,数百平方公里的战场上枪炮声逐渐稀落,最后进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凌晨四点四十分,陈济棠给谢昌云打来电话告知,国防委员会常委会经过数小时激烈争论,已经做出了接受在日本原有条件之上再增添四战区提出的内容,并将交换比例提高到二点五比一,作为决不可再让一步的最后决定。
同时,美英法、包括德国大使在内,都对四战区的人道和宽容态度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并表示愿意积极给与协助。
至于怎么样个激烈争论,电话里陈济棠不好详说,谢昌云也没有想细问。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给空军和前敌指挥部下达新的指令,一方面做好接受日军缴械的准备,另一方面也要防止日军使用欺诈手段借机突围。
谢昌云已经有四天三夜没有睡觉了。
可细细一想,要做的事情还相当之多,甚至比打仗还要麻烦,谢昌云觉得靠自己根本就理不顺。
于是不管是醒着的还是在床上的,总参议方鸿进、战区正副参谋长、政治部正副主任、联勤部正副部长、多名处长科长等二十多人,很快就被谢昌云召集了过来。
上午九点,广播中并没有传出人们盼望的痛歼日军的喜讯,何欣怡只是以较平静的语气,宣布了第四战区部队于夜间粉碎了日军多次突围行动的消息。
其实何欣怡也不知道没有连夜对日军发起攻击的具体原因,只是相对昨天的巨大逆转来说,她自己都感到一夜歼敌三千余人的战绩,实在是无法鼓起自己和听众的激情来。
将近十点钟,陈济棠又来电话,告知谢昌云说陶德曼请求将日本的最后答复时间延长到十四点,蒋介石和他已经表示了同意。另外军事委员会和国际观察组的先遣人员已飞往广州。
两处被围的日军显然是得到了通知,天亮之后并没有进行突围,而四战区部队暂停了原来的进攻计划,天一亮就派出了大批飞机监视日军动向。
同时日军“龙骧号”航空母舰也没有起飞舰载机,并且不知去向。
所以从军事方面考虑,就是再延长一天谢昌云也不在意,关键是要保持占据主动的气势。
因此谢昌云也没有力争坚持原来的期限,反而告诉陈济棠,如果日本再提出延长时间的要求,四个小时之内就由他做主了。
中午十三点一刻,先已动身的军事委员会协调组和多国外交人员组成的观察组的两架飞机抵达了广州。
十三点四十分,军事委员会向四战区正式下达了停止对敌攻击的命令。
由驻广州领事馆、驻香港英军、驻湛江法军紧急抽调的国际观察员也从陆路或空中源源抵达广州或惠阳。
下午十六点三十分,四战区部队开始分路进入日军阵地,在国际观察员的协助下收缴日军武器,对被围日军进行清点造册,并给已解除武装的日军补充了一批粮食。
根据双方协议,日军可不算做投降,也不算作俘虏,在解除武装之后被冠以了“奉命脱离战场的非战斗人员”名称。
这只是个形式,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反过来看,如果不做适当让步,硬是要这些受武士道精神熏染的日军公开投降的话,恐怕最后没有多少能够活下来的。
晚上十九点,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对外宣布了由总参谋长兼军政部长何应钦、德国驻华大使陶德曼、日本军方代表板垣征四郎于当天下午在宜昌签订的《军事行动约束协定书》。
没有多少愤怒,也没有多少欢呼。除了被俘和失踪人员家属之外,更多的人选择了惋惜和沉默。
这虽然是近代中日历史上第一个由中国占据主动地位的停战和交换协议,第一次有成建制并且数量惊人的日军被缴械,而且换回了近二十万被俘军人,还可能获得短暂的喘息。但大片富庶的国土仍在敌人控制之下,抗战的局面仍扑朔迷离,七万余日军得以免除彻底覆灭的下场。谁又能高兴得起来呢?
同时,谁又能指责出来什么呢?
晚上九点,何欣怡在宣布了关于四战区接受军事委员会命令、战场已经停火、日军开始缴械集中等消息之后,接着又以哽咽的声音向数千牺牲的将士和同胞表示了缅怀,向即将归来的被俘官兵表示了殷切盼望,可以说是国人此时此刻的心情的真实写造。
不过,何欣怡最后宣布的四战区的一项广告,还是给国人带来了极大的安慰和鼓舞。
四战区决定对这次幸运逃脱灭亡的日军将逐一造册登记,如发现其中有人再敢对中国被俘官兵和百姓有摧残行为,第四战区将把其作为战争罪犯对待。
最后,何欣怡以第七战区代理司令长官谢昌云的原话作为了结束语。
“请全国同胞放心,我们能够放走日军,就能够把他们再抓回来或消灭掉!中华民族必将会迎来抗战的最后胜利!”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五月七日下午,除了少佐以上军官被允许保留佩刀,七万三千六百六十二名日军全部被解除了武装、并被逐一登记,两千七百一十一名重伤日军官兵被允许先行撤往海岸,六千余日军尸体也被移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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