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直到此刻还呆站着,然后忽然惊醒似的回过魂来,对椿儿道:“找两个轻巧麻利的丫头去伺候。那些太监粗手粗脚,爷怕是不得力的,待会儿打发下去得了。”
椿儿依吩咐应声去了,她还站在原地,然后竟鬼使神差地移到那屋子窗台下,透过未紧合的窗缝往里面看去。爷已经把人放到了里屋炕床上,自己坐在炕沿。他拿开裹在那人身上的斗篷,便露出那位沉睡的侧脸,不意外呢。接着,他便动手去脱她的外袍,动作轻柔而小心,怕碰坏了最珍贵的薄胎瓷似的。要解她中衣的襟扣时,他犹豫片刻,收回手去,将她放到枕上,拉过锦被盖住她。这时丫鬟们才敢上前,为她掖被脚,整理脱下的衣物。
他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自己则一直坐在她枕边,时不时用手掌试炕床的冷暖。她睡得很沉,就连他用手指梳理她的鬓发也一无所觉。他拨开她的额发,用额头抵着她的,她“唔”了一声侧转脸,他便在她唇上轻吻一记,而后直起身,将手贴在她颊边,就这么专注地看着她。
他知道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吗?那种淡淡的、不经意的、满足的笑,是她完全陌生的。她认识屋里的那个人吗?他,真的是她共枕多年的丈夫吗?
她不知道他多久之后离开,只知道冻僵了双手站麻了双腿。回到自己房里,躺进被窝,却睡不着,用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包括头脸。拼命压制着冲去不远处的那间屋子,掐死刺死闷死那个女人的冲动。她觉得自己在颤抖,不过又怀疑,也许不是身体,是心在颤……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睡着过,天还黑着她就起来了,坐在窗下的梳妆台前,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屋子的方向。所以,他一进去,她便知道了,鬼祟得让自己惊异地跟过去,仍旧在那窗下往里窥视。
只见他轻手轻脚地走近炕床,拿下头上的朝冠,搁在案上,然后勾起床头的帐幔,半蹲在床边,把自己的脸贴在她脸侧。她稍动了动,他便不可自禁地轻吻她的眼睑、鼻尖和唇。直到她睡梦中翻身向外,从被里探出手抓住他的熏貂领衣。他无声地笑开了,吻着她的手背指尖,轻轻掰开手指,然后站起身,握着她的手坐在床沿。足足一刻多钟后,他才给她掖好被子放下床幔,拿了帽子,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去。
然后,李氏开始怀疑,她的丈夫疯了吗?还是她疯了?起码有谁快要疯了吧。但她不曾怀疑那女孩会进府,来到她的身边,若无其事地拿走她丈夫所有的关注。他的心走了呢,不管是否去了她那里,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她想她会适应的,弘昀很招人喜欢,弘时也会一天天长大……
一直都不见那姑娘来,从元月到春天,春天到夏天,听说离京去南方探亲了。爷很不开心,起码看在她眼里就被她认定是闷闷不乐。
一个初秋的下午,她看他慢慢踱进那个院子,她喊他,他没回应,她有些担心地跟过去。只见他走进书房,在书案前坐下,抱着那两瓣丑陋的镇纸,疲惫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就这样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几天后,她便听到一个令她无比震惊的消息,万岁给十四爷拴婚了,对象便是那姑娘。她该笑吗?也许。不过她并不认为有什么可开心的,她的日子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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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哪里有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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