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完,他恍然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不堪,甚至轻过雨声,亚瑟认真地清清嗓子,“嗯?来看看?”
他抬起手臂,把手中的牛肉干轻放在风衣上,忽然悄无声息地皱了皱眉,恍若未闻地挺了挺背脊,抬头望着天空笑道,“今天这天气我喜欢,你们呢?”
一阵酸痒,他怔了一下,侧头向右臂看去。
一只猫头鹰正轻轻舔着自己右臂血肉翻离的皮肉,那里,一条狭长的伤口正频频向外渗血。
它轻轻舔舔,抬头看看自己,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认真瞅着自己,又低头伸出小小的舌尖,轻轻吸吮自己右臂的伤口。
亚瑟哑然失笑,“喂喂,你可是吃肉的,我可不敢让你舔我。”
他捡起风衣上的牛肉干,凑到它面前,殷勤地:“呐,这个更好吃。”
看着它们把牛肉干舔净,亚瑟笑笑,转身向屋里走去。
——
“这就是你要交的任务?还需要时间还需要时间!你他妈是故意拖延和老子做对还是…嗯?看上老子的位置了?”
“我说过什么!我说过什么!”
“你个废物,就会给老子丢脸!”
“我是不是还应该叫你一声长官啊?嗯?”
“杀了几个人?杀了几个人?我让你杀几个人?连你弟该隐一半都不剩!”
“你还不如给我早早死在岛上!”
一把铁□□向自己兜头劈来。
自己无意识地抬臂挡了一下,它便十足力气地落在右臂上。
…你说过,荣誉。
军人的荣誉。
只是,您从来没有给我解释过它。
我只能,用自己的心,去定义。
桌上一瓶已经空了的红伤药瓶,亚瑟看着它沉默了一会儿,扯了纱布单手费力地包扎起右臂的伤口,忽然犹豫了一下,再次打开,一夜未管,伤口周边的红肿已有发炎的倾向,他迟疑片刻,低下头轻轻舔了舔伤处,像一头受伤的小兽在无力地照顾自己感染的伤口。
嘴里一片血腥味,亚瑟微微抿起嘴,眼睛动了动,忽然转身向书架走去。
打开最里层的抽屉,一瓶伏特加正安然躺在那里。
亚瑟弯了弯嘴角,默默出了会儿神,伸手拿出来,再拿了两个杯子,转身向阳台走去。
雨,稀稀落落,一刻不停。
猫头鹰们还安然地在自己的风衣上踱着步,亚瑟笑笑,摸了摸它们的头,声音沙沙,“吃饱了吧?初冬了,你们还不去南方暖和暖和?大白天的跑出来…回林子里去吧。乖。”
猫头鹰们乌溜溜的眼睛瞅瞅它,一声轻啼,在他身边绕旋数圈,终于向远处的森林深处飞去。
亚瑟悄然笑笑,收回视线,安静地望着天上纷纷落下的冷雨,慢慢垂下视线,晃了晃手中的瓶子,把两个杯子并排放好,倒满。
他望着瓶中轻晃的酒,沉默了一会儿,拿起一杯酒,轻撞了下另一杯酒,忽然大笑,“嘿,我说哥们儿!我当时可早就说过吧,这人死了啊,是最有意思了,你大爷的这次可真的享清福了吧!说还一起泡妹子,饮美酒的,你再等等我啊!”
雨声绵延。
“哥们儿!”
声音空旷,顺着雨声,一路向天际划去。
有了呜呜的回声。
亚瑟微微眯起眼睛,挺直的背脊一眼不眨地望着清冷的天空。
“火鸟。”
声音沙哑,慢慢低沉。
“我敬你。”
亚瑟望着手中的杯子,猛地一声:“来!”
一仰而尽。
他望着对面的酒杯沉默了一会儿,喃喃地笑:“上好的伏特加啊,可不能浪费,我当你喝了啊,你可喝了啊。”
亚瑟大笑,把对面酒杯里的酒也喝光,两个酒杯一起扔向远处。
“砰!”
随着酒杯碎裂的声音,他微眯起眼,猛地拿起旁边的酒瓶,“哗!”
——整瓶酒尽数倒在了右臂狭长发炎的伤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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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直升机。
亚尔曼望着直升机玻璃前巨大的夕阳,沉默。
他缓缓把身侧的机窗打开,点燃一根雪茄,“伙计,裴以前背的那句诗是什么来着…”
“斜阳欲落处,一望黯消魂。”亚尔曼慢慢说了一句冷硬的中文。
“很美,是么?三年前的今天,你很美,真的…兄弟。”
亚尔曼仰起头,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前面巨大的夕阳,任凭它最后一点刺眼的光刺向自己的瞳孔。
“来,兄弟,你是我的骄傲,我们的事业。”亚尔曼抬手撞了撞自己的心口,点燃一根雪茄,缓缓扔下去,淡淡地:“我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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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M国,厦顶。
一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子出现在楼顶。
她沉默地把手中的糕点放在楼顶的看台上,望着远处整个与星空相交的灯火城市。
她缓缓蹲下,手中一把打火机慢慢点燃糕点下的锡纸,柔声:“你最爱的慕斯,老样,还是抹茶味。”
她左手提着一瓶葡萄酒,对着锡纸淡淡道:“我不能喝白酒,不过可以陪你喝点葡萄酒,你喜欢,我记得的。”
她拿出两个高脚杯,一一满上,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向淡然的脸上忽然扬起了微微的笑意,“刚提醒刃了,帮你买他家乡的烧鸡,你最馋那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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