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白环翠手里的擀面杖突然掉了。陶青吓了一跳，赶紧附身捡起来用冷水冲冲干净。
“没事吧，环翠姑娘？”她关切地问了一句。
哑女只是摇头，匆匆接过就躲到姐姐白菱翠身后了。
“没事，丫头有点怕看大夫。”白菱翠赔笑道：“估计是以前伤得重了，这骨折啊针灸啊，弄得她痛苦不堪。”
文惜一听这话就笑了：“环翠姑娘，受伤了怎么能不看大夫呢？你看你生的水灵灵的，要是这条腿能治愈，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等你们做完点心让我给你瞧瞧——”
几人正一边赶工一边聊着天，陶青听到院子外有门声，才意识到是洛凉书下课后回来了。
“今天这么早啊？吃饭了么？”陶青脸上还有面粉，手里的活却是停不下来。
“还没，你们还在忙啊？”男人路过这一群娘子军，觉得自己帮不上忙有点小尴尬。
“是啊，已经过了晌午了，下午还剩六百多个定胜糕。”陶青抹了把汗：“还好还好，在太阳落山前一定能赶得上呢。”
“哦对了，我刚才去鱼塘那转了一下。”洛凉书喝了口水对陶青道：“莫方瑜让我跟你说，他打算两天后去一趟鱼塘乡。”
“恩？”陶青怔了一下：“他要去鱼塘乡做什么？”
“我也听不太明白，好像是要选什么黑鱼苗的。”洛凉书回答道：“你要跟他一块去么？”
陶青这才想起来，几天前莫方瑜的确是跟自己提过这批一龄半的黑鱼已经可以出笼，趁着水质肥美，想下一批新鱼苗来。
“哦哦，我若是没什么事便一块去了。”陶青点点头，正好楚傲来帮她端另一篮点心。于是问他道：“楚傲你后天有事么？”
“祁大人临走前叫我和林桐在怀德待命的，我可能不好随意离开吧。”
“没关系，祁烈走之前吩咐文案归我定，武斗才交给林桐，”洛凉书道：“这属于民生民计，你就陪陶青去一下吧。”
“喂，”陶青捅捅洛凉书，小声道：“我怎么觉得你这样子……有点以权谋私啊？楚傲又不是我们的仆人。”
“谁说他是仆人了？”洛凉书指了指黄小书：“我当他是这个的……”
“你又胡说八道欺负人。”陶青拧他一下：“没事的话到浮荟楼去吩咐胡大师傅可以准备饭了，我们中午都没怎么吃东西，等下完工收尾就过去——”
陶青跟洛凉书这样的对话每天都在上演，其他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却只有那一直低着头干活的白环翠，偶尔会瞄过来一眼。
“怎么了环翠？不舒服啊？”白菱翠碰碰妹妹，这一问，陶青赶紧回过头来：“没事吧环翠姑娘？要是累了就歇一会，我们现在也差不多了——”
白环翠摇摇头，径自捏着面团。陶青只当这姑娘有残疾又内向，偶尔行为举止怪异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也没当回事。
几人商量落定，这边的点心也忙得差不多了。
当王林把最后出锅的一大笼点心送上车，陶青看着夕阳终于抽出了最后一丝余热。
“各位，今天真是有劳大家了。”陶青煮了青梅茶，先交女孩们坐过来喝口水歇息一下，等会儿去浮荟楼请大家吃点好的。
于家的管家结算了这一批点心的尾款，陶青按照之前谈好的价格付了白氏姐妹三十两银子。她另外多结了几钱，就当是辛苦费。但白菱翠说什么都不要：“谭掌柜您不要客气，我们该做的该拿的都有了，你也是姑娘家做生意，大家将心比心都不容易的。
我带妹妹先回去了，今天一天没开店呢。这会儿担心外面有客人急着买东西——”
陶青推辞不过也只得作罢，又说了几句寒暄的话，这才跟青桃和另外两个新雇来的姑娘一块收拾残局。
文惜说要送吴阿妈回去了，老人今天精神好，整个下午都没犯瞌睡。
而陶青终于搞定了这件大订单，连日来的阴霾终于在一瞬间抽散而去。
她现在就想着饱饱吃一顿好的，然后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
等夜幕降临之时，陶青换了干净的衣物坐在灯下拨算盘。说起来于家老爷宴会的点心单并没有赚得很大，但就如陶青之前顾虑得一样——这好歹是自己承接浮荟楼以后的第一次合作，就算是亏钱也要把这份口碑拿下。
不管怎么说，跟白氏姐妹的第一次合作还算是很顺利，面前放着的一个小盘子里面盛着剩下的一些点心。虽然陶青晚饭吃得挺饱，但此刻还是忍不住又捻起一块咬了口。
她回忆起那个叫白环翠的哑姑娘，总觉得她揉面的手法看着那么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动作在哪见过。
“陶青你睡了么？”洛凉书敲了敲她的门。
“还没。”陶青放下账本去开门：“你不是住县衙么？”
说起来，自从那天洛凉书因为散功而寒症发作时两人抱在一起睡了一觉后，第二天一早陶青就发烧了。
那之后，洛凉书不肯再让她为自己受一点苦。不过好在第二阶段的散功已经渐渐过去了，他的身体陷入一种平复期。虽然经常疲累虚弱，但暂时不会太过痛苦。
“等下回去，想过来看看你。”洛凉书的话让陶青有点莫名其妙。
“喂，我们不是天天都在见面么？”陶青抱着他的双手：“以前我可没觉得你这么缺乏安全感啊。对了对了，我还想跟你问个事呢。”
她想起来白天跟吴阿妈说起来的那些往事，正好有机会就先问问洛凉书：“你知不知道要查一个十几年前就参军但现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人……具体怎么弄做啊？
征军入伍是不是都以乡县保里为单位，挨家挨户入名册的？查起来不难吧——”
“这个倒是不难。”洛凉书想了想：“叫什么名字，我写信给兵部就是了。”
陶青吞咽了一下，再一次很没节操地感叹，有个皇子做未婚夫的感觉实在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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