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觉得累了, 在说完那些让张小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的话之后，李河泽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是，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人还能像之前那样，那么精力旺盛地和他掰扯那些, 才是真正奇怪的事情。
轻轻地叹了口气, 张小舟跟以往安抚总是窝在自己怀里的兔子一样, 一下一下地摸着怀里的人的脑袋。
这个家伙睡着的样子，看着倒还有几分平日里的乖巧。
但也只是看起来罢了。
想到刚才这个人说的话, 张小舟就忍不住想要捂脸。
那些话, 要是放在他上一辈子的世界，可是可以称得上“性骚扰”的来着。虽然某国官府从来不会此做出任何惩罚。
闭上眼睛靠在身后的石壁上，张小舟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尽管从头到尾都没有碰上什么真正的危机, 但自从进入这个秘境开始，他还真的是连一秒钟都没有歇过, 这会儿事情暂时告了一个段落, 那先前未能察觉到的疲倦，就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耳边能听到另外两人那清浅的呼吸声, 一下一下的，更增添了张小舟的睡意。
“自我来到这里开始，”忽地, 张小舟睁开眼睛, 侧头看向一边安慰地坐在于飞肚子上的胖球, 开口问道, “过了多久了？”
不说这秘境当中到处都是一个模样，让人丧失了时间观念，就说他动不动就往幻境里走一遭这种事，都让他没法把握确切的时间。
说实话，现在张小舟甚至怀疑，之前他和舒谭一同经历的那些，也同样是和他所见到的过去一样的幻境——至少有一部分是。
倒不是说他看出了什么破绽，事实上，以前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物，就算再粗糙的一个幻境摆在面前，张小舟都不一定能够察觉出不对来。
只不过，在拿到胖球吐出来的那块玉牌之后，他就隐隐有这样的感觉罢了。想来这被桑落称作信物的东西，和这个秘境之间，也有着不浅的关联吧。
大概是没有料到张小舟会突然问起这个，胖球扭了扭身子，盯着张小舟——他是这么觉得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回答了他的问题：“从见到你开始算起……约莫有半个月了。”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张小舟不由地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想到，这数字会和他想的差了那么多。但如此一来，他此刻感受到的这股子疲惫感，倒也说得过去了。
哪怕是筑基修士，不眠不休地忙活半个月，也是会有些力不从心的。
说起来……外头的舒谭在水潭里泡了那么多天，真的没问题吗？
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就是某个和自己一块儿过来，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自己扔下的小伙伴。紧接着下一个冒出来的，就是突然把他们几个赶下山历练的沈初沉。
就算距离他发出信号的时间，肯定没有半个月那么久，但想来以自家师父的修为，哪怕在千里之外，赶过来也应该用不了多久才是。
倏地想起之前胖球所说的，此时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的特殊之处，张小舟眉头一皱，正要张口询问，却不想刚刚还对于飞这个坐垫十分满意的胖球，突然一下子就弹到了自己怀里的李河泽身上——还跟皮球似的跳了跳。
好在这家伙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重量，轻飘飘的就像羽毛一样，是以昏睡中的李河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很困扰吗，”终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胖球停下了乱跳的动作，很是突兀地问道，“这个家伙刚才所说的那些话？”
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光球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张小舟歪了歪脑袋，如实地回答：“有点。”
想来无论换了是谁，被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孩儿告白，都会有那么一点点头疼的吧？哪怕他很清楚，这个刚刚成年的身体里装着的灵魂，年纪兴许比自己还要大上许多也是一样。
更何况，这个任性得要命的小孩儿，在说出自己的心意之后，压根就不给他冷静和思考的时间，就步步紧逼着，非要他理清自己的情感……张小舟按了按眉心，感到那么点无奈。
别人告白的时候，哪个不是心情紧张忐忑，生怕得到个和自己想象中不同的回答？也就只有这个家伙……张小舟轻轻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因为他给的希望太大了吗？
“那为什么不直接拒绝？”胖球又问，那对这件事的感兴趣程度，让张小舟感到有些困惑。
这家伙的样子，看起来可不像是单纯的八卦。
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光球，好半晌，张小舟才伸出手去，在对方的头顶轻轻地摸了摸。
“因为我尚未确定自己的心意。”他这么说。
“纵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要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我，”张小舟收回手，侧过头看着对两人的对话一无所觉的李河泽，“所以……我也必须认真地给出回答才是。”
不因一时的惊慌而乱了手脚，也不因对方的身份而划出界限，同样不因原先的情感而心软妥协，轻易地给出答案。
“这世间任何一份真挚的感情，都值得如此认真的对待。”仅此而已。
通道里陡地安静了下来，胖球好半天都没有说话，那沉默的样子，让张小舟都不由地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戳到这家伙的伤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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