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舟陷入了沉思。
仔细想一想, 他该不会就是因为和曾经是兽神宗的林洛成交好，最后才会死得那么惨吧？
默默地把这个念头拍出了脑袋, 张小舟顺便唾弃了一番产生这种想法的自己。
把责任都推给虚无缥缈的运气和无辜的旁人, 是最懦弱与傻-逼的做法。
不过……原来这人也曾经死过一次啊？
看着面前眉眼温和的人，张小舟的心里不由地生出了一丝亲切感。
他想, 他知道为什么将来的他会和这个家伙关系那么好了。
大家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共同语言不是？
虽然对方极大概率并不知道自己的事情。
略微挺直了脊背，张小舟这会儿只觉得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家人般的亲近氛围。
“想来是为了给这件事做出一个交代把, ”并未察觉到张小舟心情的变化，林洛成一句话就将这件事给带过了，似乎对自己的死亡并没有太过在意, 这平淡的态度让张小舟的好感度又“蹭”地往上涨了一大截, “虽说我并未正式拜入苍云山门下, 但他们还是将我记入了名册当中。”
他在这世上没有在世的亲友, 便是苍云山想以其他的方式进行补偿也做不到。
这话算是解答了张小舟心中的疑惑。
“只不过, 估计就连他们都不会想到……”说到这里, 林洛成停顿了一下，唇边露出了一抹苦笑。
事实上, 不仅仅是苍云山的人，便是换了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想得到, 似他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修为在身的人, 竟会在那般彻底断绝了生机之后, 再次睁开双眼。
那也是林洛成第一次意识到，曾经那个人所说的“无法死去”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刺身亡，林洛成当然不可能在醒来之后，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站起来直接从苍云山上走下去——就算是用头发丝想一想，都能知道他这么做的下场会是什么。
这天底下有多少人修真求道，就是为了追求那不灭长生？不必说什么秉持本心，能够在那近在眼前的诱惑下，也依旧不生出丝毫心思的人，这世间终归只是少数。
而苍云山，正是那少数人的集合之地。
林洛成无比庆幸，发生这种事的地点是在苍云山，如若不然，接下来的事情大概就会是截然不同的模样了。
“原本他们是想留我在山上的秘境当中修炼，直到外头把这件事都忘得差不多了，再让我出去的。”林洛成笑了一下。
不得不说，苍云山的想法已经足够为他考虑了。
当初苍云山上发生的事情有太多的人目睹，他们想要瞒下显然是不可能的，但记下林洛成样貌的人却并不一定有多少，时日一久，记得的人就更少了。便是有人认了出来，他们也能以容貌相似作为借口，哪怕别人有所怀疑，也碍于苍云山的面子，不会太过深究。
“但是，自从那一天之后，我就没有办法再修习任何功法了。”林洛成所说的，自然就是林家被灭门的事情。即便是他，也无法像是提到天气一样，随意地将这些事说出口。
若是无法修炼，让他一直待在无人出入的秘境之中，就不是什么保护，而是折磨了。
“所以，最后我被分派到了看护秘宝的任务。”大抵是觉得这件事十分有趣，林洛成轻声笑了出来。
轻易地让一个刚刚入门，不知根底的弟子接触到门派内堪称最为重要的物件——这种事光是说出来，就荒谬得足以让人发笑。然而，当时一同商讨这件事的人，却没有一个提出反对的意见。
林洛成觉得，这个门派在某些方面，和眼前的这个人十分相似。想必这也是为什么，苍云山的人后来会对张小舟这么信任的原因吧。
林洛成笑着摇了摇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对我的一种限制与监视吧。”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毕竟前不久还有走过了映心梯的人，做出了完全违反规则的举动，他们对他有所戒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秘宝所在之地，正是整个苍云山的防守最为严备的地方，纵使他动了什么心思，以他的能力也动不了手脚。
按理来说，这一系列的事情发展应该都是合乎逻辑的，可张小舟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对。
——正是因为太合乎逻辑了，才显得古怪。因为所谓的现实，正是由众多不合理与疯狂交织碰撞而组成的。
用张小舟曾经看过的某部小说里的话来说，“这个世界是个规则与目的皆不明确的无聊游戏。”
多达七十亿的玩家恣意地走着自己的棋步。
赢得太多会收到处罚。
输得太多也要受到处罚。
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个世界，是个“烂游戏”。
曾经的中二时期，张小舟还曾经把上面的这几句话奉为人生信条，自己牢牢地记在心里不说，还不忘逢人就进行传教，弄得他爹妈都有一段时间忍不住对他翻白眼。等年纪再大一些之后明白过来了，却也还是觉得这其中有几分道理。
至少正如这些话所说的，所谓的人生，并不会像游戏那样，有着明确的数据与逻辑，“放在小说里是要被骂逻辑死”的事情也层出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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