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丞崔勉私藏金矿,豢养兵器,欲谋朝篡位,此罪当诛。念其曾辅佐先帝开朝建业,功劳许许,遂免崔氏株连九族之过,宗亲流放塞外,崔勉、其子崔览等主谋人员即日于午门斩首示众。”
“钦此——”
崔府乌泱泱的人跪成一片,有窃窃私语,有泪不成泣,直喊冤枉。
已过中年的右丞大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隐忍不发,连做都没开始做就被打入天牢,即日待斩。
崔览更是震惊不已,昨日夜里他还做着荣登太子宝座的美梦,今日处决诏书就突然降临。
崔府之内的一片哀嚎,种种几许,寒笙一概不知。
或许知道,但她也不在意。
冬去春来,暖日临近。
池上的冰雪消融,而之前说的冬猎温泉却还没去。
眼看着猎场青草渐微,虽是围猎,但因为万物复苏,正是动物繁衍生息之际,遂也并未开展大肆捕猎,仅仅是祭祖游玩罢了。
“明晚我们便去山腰温泉池。”
如今只要宋皎与寒笙同在一处,寒笙就绝不会坐在椅子上。
宋皎看着她的发旋,回了一句:“好。”
指尖不自觉地触及发梢,时刻把玩着寒笙的每一处,似乎已成了他的习惯。
不把殿下的手指或者长发放进掌心,他就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
“笙笙……”
男人的声音低沉缱绻,像他微翘的卷睫勾着寒笙的耳垂,惑人心神,如同远海深渊的海妖歌声。
寒笙当觉他的嗓音不对,磁性沙哑,像是……
她立马从男子的腿上跳起来,却被宋皎的大手紧紧扣住,牢固得丝毫不能动弹。
“宋皎!”她红着耳尖,轻轻呵出声。
本是恼羞成怒的样子,到了宋皎眼里确实欲拒还迎的娇羞。
他软下来,温柔哄着:“笙笙,再来一次。”
寒笙抿嘴,咬牙切齿地说:“昨日你才……”
宋皎勾唇:“一日复一日,一日何其多。”
“你不是一日!”
寒笙话说一半便顿住,脸如同红柿子一样。
男人闻言低笑起来,附在她耳边:“一日哪够?自然要多日。”
他的眸中隐藏着暗欲,腰间蓄势待发的有力触感更是不言而喻。
寒笙听懂了他话中深意,气得说不出话来。
宋皎婚后如同变了个人似的,曾经的清贵公子变成了满嘴蜜里调油的牛皮糖。
还未等寒笙反驳,宋皎就以唇封唇,堵住了接下来未尽的话语。
月下,桌前,茶边,香间。
所有的话都是多余的、都是累赘。
冬天的最后一场飘雪如约而至,悄悄融化了草上的寒霜,化为春雨,淅淅沥沥地滋润泥土。
此夜,甚美。
“笙笙……”
女子身披长发,眼皮惫懒地贴紧,面容皆是疲色,额头微微沁出薄汗,润湿眼尾翘长的睫毛。
宋皎敛眸,下颌缓缓贴近她的侧脸,轻轻磨蹭,似是安抚又像愧疚。
“寒……皎……”
男人一楞,手下抚摸长发的动作瞬间停滞,嘴唇微张,眼眸无神茫然。
“殿下?”
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和疑惑,仔细听还会发现,他的声带颤抖,甚至有丝丝绝望。
睡梦中的寒笙似乎并不算快乐,她眉头紧皱,双唇严闭。
口中呢喃了一句:“寒皎……”
这次宋皎真的听清楚了,但绝对不是“宋”,也许是“寒”,抑或是“韩”。
他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名是他的“皎”,那他算什么?
替身?
他不信。
绝对不会信。
如果殿下的纵容与溺爱,是为一个替身的话,那未免太……认真了些。
或许是一个好友,又或许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总归既然殿下已经选择了他,那就永远也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永远……
翌日。
一场小雪迎来了倒春寒,但温泉之行并不会失约。
弯翡踮着脚,提着寒笙的裙摆,激动的说:“殿下!这里太美了!”
寒笙想了想小皇帝和她说的话,沉思片刻:“那你一会儿去附近的小池里泡一泡吧,这边不需要你了。”
她很少管这种闲事,但寒笃一双澄澈通明的眼眸实在让她没法拒绝。
弯翡不疑有他,将东西归置好便蹦蹦跳跳地离开。
相思踩在石头上滑来滑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寒笙到也没拘束它。
自从让它闭关修炼之后,长进也算是不小,比猫狗大一点的动物也能化出来形了。
寒笙看着脚边濡湿的布料,叹了口气,正想弯腰提起。
宋皎走进单膝跪地,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一样,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淡淡阴影。
他放轻动作,慢慢挽起裙边,斯条慢理,仿佛在做一件十分艺术的事情。
两人一高一低,却并不违和,仿若是一对浑然天成的佳偶。
“殿下,这里还有些寒凉,穿好衣服,不好受了风寒。”
他平静地说,如春风和沐拂过她的脚踝,细细痒痒。
寒笙“嗯”了一声。
二人相扶入水,温暖的触觉浸湿衣袖和身体,热气腾腾,蒸的脸颊微红。
“笙笙。”
“嗯?”
“笙笙心里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寒笙不假思索地回答:“是。”
宋皎没在问了。
这样就足够了。
“笙笙。”
“怎么了?”
“再来一次吧?”
“……”
“离我远点。”
纵使地位不同,
纵使天壤之别,
有人也愿意低下头、弯下腰,
有人也愿意抬起头、仰望着,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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