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怒自威，眸色深沉，“江小姐不会想让皇姐屈尊和你比舞吧？”
江冉冉不敢点头，也不敢回答。
江将军硬着头皮谄笑：“怎么会呢？她就是……”
一时糊涂……
连他自己都搞不懂女儿是抽了什么风，竟敢口出狂言，拿长公主与之相比。
“好啊！”
女子清冷的嗓音穿过大殿每一个角落，众人哑口无言。
宋皎愣愣地看着怀里的女子，哄道：“殿下，咱们不去，乖。”
寒笙木着脸十分严肃拿手遮嘴，仿佛特务接头一样谨慎，低声和他宣告：“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较、较量，你个大男人，不要插嘴！”
宋皎看她连话都捋不直了，哪还能放心让她跳舞？
只好稍稍用力摁着她在怀里，翻来覆去地轻轻顺毛：“乖，听话。”
寒笙不依不饶，用力挣开他的臂膀大步上前：“本宫应了。”
气势汹汹地回头与他讲：“把你的琴准备好！”
女子满脸兴意盎然，单挑眉头，神色闪烁着挑衅和自信。
宋皎不得不承认，他从未见过如此张扬耀眼的殿下。
若说曾经的寒笙是寥寥皎月，清凉无暇；那现在的殿下就是灼灼阳光，明亮夺目。
寒笃大惊：“……阿姐！”
他瞪了一眼宋皎，仿佛质问：“你怎么也不管管！”
宋皎一脸无奈地摇头示意——“我也没办法。”
寒笙脸颊两团红云衬得她格外娇嫩，仿佛一颗任君采撷的水蜜桃。
女子实在过于引人注目。
宋皎很想把她拉回来好好惩罚一顿，但却下不了手。看她眼眸里盛满星光，也不忍打消她的积极性。
寒笙勾唇，魅惑众生，明明醉酒后骨子里都是媚色，偏偏皮面清冷高洁，令人不敢亵渎。
“本宫去换身衣裳，等着。”
大袖一挥，从容离去，如同女王的气势，令人不敢相目。
宋皎只好顺从她的意思，命直银取回焦尾琴。
虽不知殿下的舞风如何，但怎样的曲调他都跟得上。
寒笙很快换完衣裳，是透白色的水袖，与江冉冉的舞服一般无二，虽不如对方的娇艳，但也别有韵味。
江冉冉抬头瞄了一眼，心里松了口气。
方才她也看到了这两件同样款式的服饰，但她率先选择了嫩粉，因为这件更能体现出身段姣好，青春明媚。
即使她先天余力不足，却也有颜色弥补一二。
而白色……
虽然差不了多少，但略显寡淡，舞起来的弧度不明显。
甚至如果舞者不能匹配上白色的高贵，反而会让人贻笑大方。
江冉冉的一番算计并没入寒笙的眼。
她虽然醉着，但也能看出这小姑娘眼里满是对宋皎的爱意。
酒意上头便会冲动鲁莽，为了宣誓领土所有权，一时气闷才会有“比舞”一说。
否则若论平时，她怎会纡尊降贵，还理会其他无关紧要的人？
寒笙瞥了一眼乖乖等待的宋皎，眼神幽怨，不禁让宋皎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倏然，寒笙踮脚踩地，轻踏成云，忽有乘风归去之感。
宋皎心下一紧，手指如流水般弹出清灵的琴曲。
二人相辅相成，舞动琴变，妇唱夫随。
水袖摆动，在空中划破风声，柔中带刚，不骄不躁。
长衣云雾缭绕，女子仿佛是远山朦胧之间若隐若现的一朵白玫瑰，妖而不俗，烈而不艳。
跳跃的弧度时高时低，琴声也时而铿锵时而缓和。
亦有人赞叹：“这倒不像是随性所作，更是佳偶天成啊！”
“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若说寒笙的舞是直冲云霄的树干，那宋皎的琴便是攀附在上的枝桠和叶。
琴音缓缓渐歇，脚尖也慢慢踩地。
轻柔开始，轻柔结束。
崇政殿的人似乎都沉浸在美妙绝伦的舞蹈和阳春白雪的琴音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半晌过后，才想起赞叹。
“此生难能一见啊……”
“据闻，清濯公子的琴天下一绝，今日果真名不虚传！”
“长公主殿下的舞更是毫不逊色，平日里太过于低调了！”
甚至还有人狂言：“若是长公主殿下一展风采，天下女子便无人能及。”
除却故意溜须拍马的人以外，几乎人人诚心赞叹，无不惊艳。
人群之中，更有一位华服男子失色，直勾勾地盯着寒笙的背影，仿佛散发着柔和又夺目的光晕，让人不舍离开视线。
寒笃其实也没见过阿姐的舞姿，亦一时迷了眼。
看到依旧跪在一边不敢抬头的女子，正色严道：“江小姐可还满意？”
其实，江冉冉早在看到开头时就已经羞愧难耐了。
若不是皇威在上，她恨不得立马回家，躲在闺房里永不见人。
“臣、臣女仰慕长公主殿下，如今目睹殿下风采，自然是欢喜至极……”
江冉冉侧眼见到了父亲的失望，忍住哭腔说：“今日以下犯上、冲撞殿下非臣女本意……请陛下责罚！”
如此一说，又看在大将军的面上，寒笃倒也不好严惩于她。
但他实在不想看她一脸苦相，好像是谁故意欺负她似的。
“如此……罚你禁足三月，不许踏出江府半步。”
寒笃虽然尽力平衡朝局，优待臣民，但却不想因此委屈了长姐。
遂禁足三月，不算严惩也没有轻轻揭过，卖了将军府一个面子，也免得寒笙遇她不快，一举两得。
江大将军跪地，眼含泪花，满是感激：“谢陛下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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