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俊飞闻言挑了挑眉, 笑了：“我大概是天生的, 很早就知道了。上初中的时候, 班上男生总在一起讨论漂亮的女生，我却对女生没有任何感觉，甚至都分不出美丑。我那时候成绩不错, 有不少女生喜欢我。有一次有个高中部的体育生来找我的碴, 因为他喜欢的女孩喜欢我，当时我们班的体育委员特别勇猛，冲上去替我出头, 其实他也不是专门为了保护我，我们班的同学很团结, 一有情况都一起上，不过他个子最高，又最讲义气, 所以每次都是他冲在前头。那一刻我觉得他帅呆了，从那时候起我就对他格外在意, 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刚开始还弄不明白是什么感情，后来有一次做梦那个啥, 对象是他，我才确定下来的。”他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
郝幸运看着闫俊飞脸上温柔的笑容，知道他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应该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吧：“后来呢？”
闫俊飞回过神来：“你说体育委员？他成绩不太好, 没考上大学, 家里送他出国了。他是个钢铁直男，女朋友一年换一个，当然，他长得很帅，篮球打得很好。我喜欢打篮球，也是因为他。”所以他后来喜欢的人都爱打篮球。
“你没跟他表白过吗？”郝幸运问。
“没有，我哪好意思说出口，他一直都把我当哥们，教我打球，带我一起玩。我就只能偷偷暗恋。”闫俊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郝幸运又问：“你发现自己喜欢男生，有没有恐慌或者害怕过？”
闫俊飞想了想：“还好吧。我们上学那会儿不是已经流行腐文化了吗？对这个我也不算完全陌生。我爸妈也挺开明的，家里思想比较自由，所以我纠结了那么一小会儿，然后就释怀了。”
郝幸运忽然有些羡慕他的坦然和洒脱，他沉默了片刻，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这很简单啊，总是忍不住想去看他、关注他、了解他的一切，喜欢跟他待在一起，为他做什么事都会觉得高兴，他高兴我就高兴，他难过我也难过，好像所有的情绪都被这个人牵引了似的。”闫俊飞说。
郝幸运在心里默默自问，自己也是这样吗？好像是，也好像不是，至少还没到所有的情绪都被他牵引的地步吧。
闫俊飞喝了一口咖啡，说：“可能不全是这样，只是我自己的感受。你有喜欢的人了？”
郝幸运下意识就矢口否认：“不、不、不，没有。”过了一会儿，又有些尴尬地说，“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想确认一下，感觉好像也没到你说的那份上。”
闫俊飞笑了笑：“那就再给自己点时间去确认。感情有很多种，有的一见钟情，见面就喜欢了，这纯粹是荷尔蒙的吸引，往往来得十分强烈，天雷勾地火的那种；也有日久生情，慢慢培养出感情的。”
郝幸运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闫俊飞也没有多问什么，他很懂得分寸，就算是自己猜到了什么，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你愿意说，他就愿意听，你不说，他也不追问。跟他做朋友是极好的，相当放松。
郝幸运问：“你们将来有什么打算？”
闫俊飞笑了：“还早呢，我感觉自己挺幸运的，这个时候就碰上他了，不出意外，至少还有两三年时间再一起。将来我打算出国读研，雷峥应该也会出国。”
“你们要去国外？”郝幸运有些意外地问。
“现在就业竞争大，家里条件稍好的，通常都读研了。我和雷峥家里条件都差不多，出国留学问题应该不大，如果能申请到奖学金就更好了。”闫俊飞说。
郝幸运沉默片刻，读研跟留学都跟他无关，原本他打算大学一毕业就工作，如今欠了商闵的债，就更读不起了：“你们会留在国外吗？”
“看情况，我估计不会。我们都是独生子，还是得回来照顾父母，再说咱们国家的发展也很不错。”闫俊飞说。
郝幸运点了点头。
闫俊飞说：“这条路吧，我算是过来人，说实话挺不好走的，别看现在好像挺开放自由的，相关的段子、小说、电视电影都有，大家的接受度也挺高的，但也只存在于网络上，真到现实生活中了，主流还是不接受的。在我们国家，你得先是一个社会人，然后才是一个自然人。世人对我们的要求是先得符合社会规范，比如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孝顺父母等等，而个人的想法和需求是被放在次要的。所以难免会被歧视、排斥、不被理解，长辈们还会拿孝道来压制你，压力是相当大的。不过我还是倾向于遵循自己的心意活着，我不为别人活，人生短短数十载，虚头巴脑的东西太多，不如自己活得自在。”
这些郝幸运偶尔也想过，但是没深想，毕竟没到那份上，而且也不敢往深了想，潜意识里还是不想那么早去面对吧：“我懂，自由总是要有代价的。”
“对，主要还是自己觉得值得，不后悔。”闫俊飞说。
这时郝幸运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一看，是商闵发微信过来了，问他在哪儿。郝幸运拿起来回了条信息，说闫俊飞明天要回去，一起吃了个饭。刚发过去，商闵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你们在哪儿呢？吃完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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