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护大妈蹲下来搂着莉莉说：“好姑娘，快给你家人打电话，缓着点说，不要吓到人，你要坚强，后面还有很多事要你做，不要哭，哭没有用，要把你爸爸体体面面送走，懂吗？”
莉莉点点头，拿出手机，打给孙建。
孙建刚接上李露，往欢乐谷的路上，手机设置了静音没听到。
莉莉拨了几遍没人接电话，又拨电话给叔叔，响了二声叔叔接电话了，莉莉带着哭腔喊了声：“叔叔。”
叔叔问：“怎么了？”
莉莉说：“在抢救了。”
叔叔说：“我马上来，你姑妈她们我通知。”说完挂了电话。
莉莉给姨妈们通知了一声，又打电话催妈妈快来医院，医生护士跑出跑进，谁也没理莉莉，莉莉在病房门口流着眼泪却不敢哭出声，她怕哭声吓到爸爸了。
叔叔很快就到医院了，在走廊的一头看到莉莉那一秒，绷不住了，一下跪在地上，哭声从肺里传出来，跪爬到莉莉跟前，莉莉本来坐在地上的，看到叔叔这样哭，连忙站起来扶叔叔，可是却扶不动，叔叔拉住莉莉说：“怎么样了？”
莉莉流着泪说：“在抢救。”
叔叔抓住身边路过护士的腿问：“我哥怎么样了？”
护士安慰他：“医生正在抢救，您咧不要急。”
医生推门出来问：“16床家属？”莉莉说：“我是。”
医生说：“病人已经停止呼吸了，现在人道抢救在，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抢救病人的，但你们家属也要有心理准备，这个病已经把他耗尽了，到了这个地步，都是各尽能力，让病人好好走完最后一程。”
莉莉点点头，医生转身准备回病房，叔叔抓住医生的裤子，哀求：“不要切喉，让他体体面面的走。”
医生说：“你们要签一个放弃抢救书，不然就。”医生为难不好往下说了，看着莉莉，看护大妈和叔叔在旁边劝莉莉：“签字吧，没有用了，让他少受点罪吧。”
莉莉艰难的点点头，护士递给她一张纸，莉莉看不清纸上写的是什么，眼泪模糊了视线，护士指着右下角对莉莉说：“签这里。”莉莉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护士和医生撤出了病房，莉莉捂着心口走进病房，看见爸爸衣服裤子都被脱光了，张大了嘴。莉莉用手去托住爸爸的嘴，病房外传来了妈妈、姑妈、姨妈、姨夫们的哭声，莉莉拿被单盖住爸爸裸露的身体，叔叔拉着爸爸的手，嚎啕大哭。
莉莉看见所有的亲人，都在身边，他们以各种姿势和声音哭泣着，宣泄着自己的痛苦，可心如刀绞的莉莉只能流泪，她被护士带去签各种字，又被带去缴费，莉莉流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有时候模糊了看不清，她依稀记得要去联系殡仪馆，记得医院旁边就有一家，莉莉走出医院大门，又走进丧葬一条龙的门面里，里面有个男人看到她进来，问道：“死者是谁？”
莉莉说：“我爸爸。”
男人问：“衣服换了吗？”
莉莉说：“没有。”
男人指着后面的衣服款式说：“你选一套吧。”
莉莉揩了一把眼泪，努力看了看，眼泪又涌出来模糊了视线。
男人说：“中山服吧，庄重。”
莉莉点点头，男人说：“好姑娘，哭出来会好点。”
莉莉摇摇头，男人叹口气说：“人死不能复生，你爸爸去天上享福去了，我带人去给你爸爸洗个澡，让他干干净净的上路，放心吧。”
莉莉点头，男人问：“你爸爸在哪里？”
莉莉说：“三楼16床。”
男人说：“你回去吧，我马上来。”
莉莉机械的转身走出店铺，来到太阳下，走到医院大门口，又走出医院，买了一条烟，再折回病房。
刚到病房，丧葬老板带着四个人，抬着担架也来了。
莉莉掏出5包烟，给每个师傅一人分了一盒，请师傅们给爸爸抹身子抹得仔细点。师傅们拿了烟，请女人们出了病房，叔叔留在房里，叔叔后来说：“抹得很干净，手脚很轻，莉莉那几包烟递得真是时候。”
妈妈一直在哭，姨妈们扶着妈妈，二个姑妈已经不哭了，问莉莉：“孙建呢？”
莉莉摇头说：“没接电话。”
姑妈把莉莉的电话拿过去，拨给孙建，终于电话那头接通了，姑妈不好说什么，只说：“你快来医院。”便挂上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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