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梅从怀里取出那只银项圈,把它擦了又擦,她仿佛又听见绍成对她说话的声音。
“这是我小的时候戴的,可惜锁叫我给丢了,只剩了这个项圈。你拿去吧……我拼命地挣扎着,喊你的名字,刘梅、刘梅。可你眼睁睁地看着,也不来帮我……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小的时候躺在炕上,我娘喂我奶,用她温柔的手抚着我的头。我觉得幸福极了。我也觉得我已经长大了。我睁眼看时,喂我奶的不是我娘,而是你……过了今天,我也就满足了。来世,如果有来世的话,我还要来寻你……”刘梅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贴胸佩戴着的绣着一朵红梅的荷包,放在银项圈下面曾经吊过长命锁,而今只剩下一段银链的地方,正好合成一个完整的饰物。可是她又摇了摇头,将那个银项圈戴好了,又把绣了梅花的荷包从那丝绦上提起来,于是,那荷包在她的手底下摇摆着,划着美丽的弧线,像一抹倒过的彩虹,光彩夺目。她把荷包包好了,在绍成的坟堆上用手刨了一个小坑,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又用黄土掩上。
“绍成,这荷包是我刚学针线的时候绣的,里面是我从小就戴着的护身符。我们家缺女儿,大人们把我当宝贝。我一落地,就请了家神三霄娘娘为我绌了这符。你把它戴上吧,它会保你平安的。”刘梅说完了,这才站起来细细地看了看坟的四周。她要永远记住这个地方,这个令人肠断的荒草滩——它的远处有一个小小的水塘,当地的人们叫它娘娘泉。它的前边还有一间小小的庙宇。再就是除了附近的那一片小树林和一片平地上的荒坟堆以外,就是高低不平的荒滩了。再远处还有一畦畦农田,金黄的麦子快要到了收割的时候了。此外,在麦田和小树林的中间还有一群羊儿在悠闲地啃着还没有枯黄的青草……刘梅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有一个牧羊的少年坐在树丛边上,手捂住两腮,痴痴地看着刘梅的一举一动。他见刘梅从坟前站起来,向四处眺望。就从腰里抽出一支不长的竹笛,清脆地试了两下音,吹出一曲哀哀怨怨的曲调。
刘梅听了,心想,这小牧童难道也有啥伤心的事吗?天底下的人难道都一样的悲苦吗?这样胡思乱想着,再听他的曲子时,就更加的凄楚悲凉,如残雪飘过柳梢,如严霜铺满月夜的大地……“哎,你是刘梅吗?我见过你,你是一枝梅的老板娘……”
“哎,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你想开点儿,快回去吧。如果你想嫁人,就嫁给我吧。我要,我要你给我当媳妇儿……”刘梅远远地望着小牧童喊话时憨态可掬的样子,不知咋的,心就动了。她害怕那牧童再说出什么撩人的话,便弯腰提了盛奠汤的瓦罐,退出了坟地。她抬头再看时,那孩子还在那里望着她,直到她一步一回头地离去。
吴绍成死了。吴老先生年老失子,痛彻肺腑,但是他还是委托韩药客给刘梅留下了一处房产的契约,委婉地告诉她择夫从嫁。刘梅没有接受那张契约,韩药客无法,只好给了连城代为保存。而吴先生一家这时候早已离开了威远堡,回他的老家惨淡地过他的后半生去了。这个一生不得志的晚清秀才,只留下一幅幅龙飞凤舞、清丽峻奇的字迹,在湟水两岸的民间广为流传,至今都被人们视同珍宝。不久,刘松也上完了学,和秀两口子回老家收秋去了。刘梅便闲了下来,每日里很早就关了门,到天佑德田静处学文,夜里则伴了一盏油灯,抚慰着她流血的伤痛,直到又一个难忘的严冬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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