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回去吧！”汪直转过身来对自己的护卫们说道。
护卫们退去之后，白辰南与汪直并肩而立。
“这海战不必陆上，稍有疏忽就会万劫不复，海上作战可不比内陆上的江河湖泊，要训练一名水军将士，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说着，汪直指着海上分列的战场，“船花个三年五载就能够齐备，重要的是人才。”
“这就是徽王殿下您广招江湖豪杰的理由？”
汪直摇头说道：“也不全是，能够用武功来弥补水战经验不足的毕竟是少数。”
“那为何？”白辰南有些不解。
汪直的眼中忽然露出一丝怅然，“或许只是想对那些人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
汪直摇摇头，而后继续说道：“刚才你已经对我动了三次杀意，为何不出手？”
“徽王应该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吧！”白辰南沉声道。
汪直点头道：“知道，你师父亲自来找过我，不过他说，杀不杀我在你，要知道，我这样的人，对于大明朝廷来说，可是巨大的祸患，而你代表着朝廷，也有那个立场来杀我。”
“你会借这个几乎，打回去吗？”白辰南问道。
“谁知道呢！”汪直并没有直接否认，他帮助朝廷整合沿海的海寇，击破了多个不愿意臣服的海盗头子，但最后，却在准备接受招安的时候，被明廷军队来了个过河拆桥，如今他说得好是一地的土皇帝，往坏的说，他就是个丧家之犬。
如果他借这个机会，施行报复，民族大义上虽然有亏，但以江湖道义来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做的并没有什么不对。
也正是因为有这方面顾虑，所以洛秋沉让白辰南出现在此处。
“如今聚集而来的人，都认为你在为讨伐骷髅岛做准备，你似乎也别无选择。”白辰南淡淡地说道。
汪直摇摇头，“那你就太小看我了，在倭国，我想调集一只军队来也很容易。”
“你是想要分散攻打骷髅岛的势力？”白辰南厉声问道。
以汪直的声望确实很容易做到这一点，汪直拥有的不止是左右骷髅岛战事的力量，连海上的大明水师与倭寇的战事也能左右。
“现在你应该有理由杀我了吧？”汪直对着白辰南咧嘴一笑，“而且你杀了我会人送你回到内陆，杀了我，你能够报仇，还能够绝了后患。”
白辰南深吸一口气，本来已经出鞘的阙雷刀已经收了回去，“我不会杀一个求死之人，我且问你，当初屠灭我所在的村子那件事情，是不是你派人干的？”
“虽不是派去的，但却与我有关，当时势力急速膨胀，尾大不掉，总会出现一些不听话的人。”
“那些人呢？”白辰南问道。
“自然是被我杀了。”汪直回道，“但我却不想推卸责任，为了将手下的毒瘤清除出去，他们烧杀劫掠，可以说是我刻意纵容的。”
白辰南目视汪直，他不明白，为何对方一直求死，不过他却知道，只要汪直加入他们这边去对付骷髅岛，甚至对付海上的倭寇，是最佳的选择，而师傅洛秋沉让他来这里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促成此事。
想到这里，白辰南身上的杀意已经完全散去，眼神里满是平和，体内的真气急速运转。
白辰南此时的武功已经到了瓶颈，要成功踏入大宗师境界便需要经过心神这一关，与雁孤行对自己错杀恩人的愧疚，以及白辰南和洛雨花与浪人之间的大仇不同，白辰南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空白的过去。
如今，不管这仇是否报了，这片空白总算是填补了，而白辰南突破到大宗师的境界，便是水到渠成。
汪直虽然是海盗头子，但为人不过是粗通拳脚，如他这样的地位，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只要一声号令，便会有无数高手成为他的走狗。
所以，对于此时白辰南身上的变化，他并没有多少感觉，只觉得白辰南的气质似乎有了某些变化，而杀意对他的杀意已经完全消散。
“你不准备报仇了？”汪直的眼神闪过一丝异芒。
白辰南淡淡地回道：“我没有从前的记忆，自然是生不起仇恨，更何况，像你这种人，以后反正都是不得好死，还不如让你多活几天，让你多做一点儿有用的事情。”
汪直笑道：“也是，不过，你真不怕我会反过来对付大明？”
“我师父在见你的时候既然没有把你杀掉，那就说明，他相信你不是奸人，至于你以前所遭遇的不平，是非功过，自有后人来评说。”
“你这人倒是将自己的责任抛得一干二净，百年之后一切功名皆为尘土。”汪直叹了一句。
“你放心，这次成功攻破骷髅岛，将山本仓实他们一网打尽，我自会如实上报你的功绩。”白辰南认真地说道，他已经做好准备，将山本仓实他们打掉之后，他也算完成了师命，到时候，拼掉自己的一身功劳，应该能够在圣主面前，为汪直说上几句话。
白辰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直浙总督胡宗宪一直在说服朝廷统一招安汪直，而汪直也对其极为尊敬，便开口说道：“胡都堂那边也一直在周璇，这一次，再有这一次的功劳，应该没有人再敢虚与委蛇。”
“胡都堂啊。”汪直摇摇头，“那确实是个表里如一的人，对大明朝廷忠诚，与我们这些江湖草莽交往也很有江湖气，只可惜，这朝中急功近利者太多了，胡都堂的高瞻远瞩，说不得以后会因为我的事受到牵连。”
“不管怎样，我相信，忠贞之士，能得善忠。”白辰南握拳到，至少在他看来，朝中还有陆炳这样的人，总会有一丝清明。
“嘉靖一朝死的大多都是忠贞之士。”汪直显然已经对大明朝廷极端失望，之所以现在还有招安之心，也只是因为初心未灭而已，只不过，是人，总会有死心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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