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对上的瞬间，罗薇薇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是害怕，是紧张。
“坐上去。”凡一航开口，下巴朝轮椅的方向抬了一下。
罗薇薇知道凡一航这是生气了，他态度越是冷淡，就越是生气，所以罗薇薇也没敢硬碰硬，乖乖坐回了轮椅。
凡一航扶住轮椅，对几个男生说：“你们继续打球吧，我送她去医务室。”
“那等会还回来吗？”男生们问。
“看情况。”
凡一航说着看向王雪，王雪想陪罗薇薇一起去医务室，但无意间瞥见罗薇薇的眼神，立刻很有眼力劲地说：“我跟其他人约好去超市，那就麻烦你送她回来了。”
说完，王雪直接跑开，不想当电灯泡的心也是很明显了。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凡一航推着罗薇薇远离人群。
等周围都安静下来后，罗薇薇动了动脚，说：“不用去医务室了，你看，我没事。”
说完她故意还动了动脚踝。
其实打了石膏的腿大概率能减少二次伤害，就算刚才真摔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只不过凡一航现在的表情像是她已经被判了终身残疾似的，让她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同时又有点过意不去。
人家本来好好地在打球，都怪她暴脾气起来就没摁住，跟人闹了这么两败俱伤的一出。
凡一航推轮椅的动作没停，顺口问了下路人医务室的方向，合着她说了半天，他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又能多点时间独处。
这么一想，罗薇薇一点也不抵触医务室了。
约莫十分钟后，两个人来到了一股药味的医务室，只不过医生不在，只好等着。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凡一航半靠在医生的办公桌上，两手撑着桌面看着她。
他一脸严肃，罗薇薇没敢瞒着，实话实说道：“那个女的说要睡你！我真的忍不了！她以为谁想睡都能睡的吗？再说了，我都还没睡到，她凭什么？”
罗薇薇越说越气，期间还不小心彪了一句郁城当地的脏话，大概意思是“脑子搭错筋了”，丝毫没注意到凡一航渐渐变红的耳朵。
过了一会儿，等罗薇薇情绪平静了一些凡一航才开口：“那你也不该跟人动手，自己伤还没好全，就敢让对方两个人一起上？我看是你脑子搭错筋了。”
罗薇薇错就错在说话做事不考虑后果，不掂量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就敢跟人叫板，凭着上过几节跆拳道课，就连脚瘸了都敢跟人约架。
而显然，罗薇薇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凡一航的脸色有点冷：气的，也是后怕，万一他没来得及扶住她呢？
罗薇薇也知道凡一航不高兴，但还想辩解，于是缩着脖子梗了一句：“我有分寸的，她们两个就算一起上我也能抗住。”
凡一航瞥她一眼，一句话攻破她：“那怎么别人轻轻一推你，你就往后摔？”
当时要不是他一直余光注意这边，都来不及冲过来。
罗薇薇红着脖子解释：“那是因为轮椅撞到我膝关节了，膝跳反应，一下子没站稳而已。”
凡一航不想搭腔了，反正罗薇薇做什么都有无数个理由，他问一句，她能答一万句。
看凡一航不说话了，罗薇薇仰着脖子，笑眯眯地问：“凡一航，你刚才是在担心我才凶我吧？”
凡一航开口就打破她的梦：“我只是担心你在这边出事，回去之后爷爷怪到我头上。”
罗薇薇被浇了一头冷水，心里也不那么难过，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因为怕被责怪才怕她出事，难不成还能是因为喜欢她？
不可能。
但尽管心里早有铺垫，真听到凡一航这话虽然不难过，却也不好受。
医务室里温度本来就低，现在气氛更是冷得跟开着冷空调似的。
好在这时候医生正好推门而入，看到他们，连忙问：“怎么了？”
凡一航言简意赅：“她摔了一跤，想让您帮忙看看有没有扯到旧伤。”
罗薇薇心里不痛快，不高兴地撇了下嘴角跟医生说：“别听他的，只是差点摔了，没真的摔倒。”
凡一航冷声说：“真摔了送的就不是这里。”
直接送医院。
校医在C大工作也不少时间了，来看病陪同的什么样的情侣没见过？见怪不怪地默不作声转身去拿工具，片刻后走过来，看到两个人还在明里暗里互怼，终于忍不住说：“这不是两口子吵架的时候，来，男生把人抱到床上来，我检查一下。”
“两口子”三个字就像是凝固剂，把罗薇薇和凡一航的话都凝在了肚子里，前者是因为高兴，后者是因为别扭，至于别扭什么只有凡一航自己知道。
两个人暂时都没了话，凡一航走到罗薇薇身边弯腰把她抱起来，动作轻巧利落地把人放到了医务室的病床上。
校医拿着一个类似于小勺子的木棍在罗薇薇脚上敲着，问：“这疼吗？”
罗薇薇摇头：“没感觉。”
“这呢？”
“不疼。”
“这里。”
“不疼。”
校医直起背，说：“可以了，没有问题。把人带回去吧，小心别再摔了，这次没事下次就不一定了。你们年轻人骨头愈合的快，但也别不太把伤当回事。”
两个人在校医的絮絮叨叨叮嘱中离开了医务室，校医的最后一句话是：“愉悦的心情会让身体恢复的更快，要想女朋友早点恢复，就别跟她吵架。男生嘛，大度一点。”
罗薇薇没解释，心里偷着乐呢。
凡一航也没解释，反正也是不会再见的人，没什么必要。
两个人就这么默认般地离开。
罗薇薇向来是个心情恢复的很快的人，所以到寝室门口的时候，她已经能笑眯眯地跟凡一航道别：“那我进去啦？”
凡一航不看她，直接埋进回了他自己寝室——也就是罗薇薇寝室隔壁。
罗薇薇正要转轮椅，突然想到什么，侧头往凡一航寝室里看。
巧了，她跟凡一航的床位就隔着一堵墙，四舍五入，是不是说，他们俩现在算同床共枕啦？
这么想着，罗薇薇美滋滋地回到寝室，第一件事就是爬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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