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会让太医院的那帮老太医将你医好的，不然，母后就把他们全都轰出太医院！”
太后恶狠狠地说道。
平阳朝她伸出了手，她的手上也缠满了厚重的纱布，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向温柔的母后发火，她摸了摸她的脸。
她又搬回了她的芷阳宫，在宫里医治比在回公主府里医治方便。
青鸾告诉她，在她上朝堂的那一日，她养了多年的小狗也病死了，她将它埋在了公主府的院子里。
平阳点了点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伺候她睡下后，青鸾背过身去，擦掉眼角的泪水。那日她赶到玄武殿外时，平阳已经被烈火烧得焦黑。
她想，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上天为什么不对她骄横单纯的公主殿下好一点。
芷阳宫里，日日都有太医进出，一拨又一拨。但每日来的，都是一些生面孔。
平阳能隐隐感觉得到，她身上的伤是治不好了。不过她的喉咙，慢慢能发出一点声音了。
一个月后，边境传回了暮云击退了上鄀国贼子的消息，他的性命和官位都保下了。
连输了几场败仗之后，他摸透了敌方的战策和兵力，不断调整之前的战略，不但夺回了之前失掉的五座城池，还抓了不少俘虏，将上鄀国敌军赶出了大昭边境。
暮云带着边境的将士，浩浩荡荡回了大昭皇城。
得到暮云打赢仗带着边境的将士回皇城的消息，平阳笑了笑，之后却慌了，她看着铜镜中这张缠满纱布的脸，除了一双眼睛，身上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天色黑下来之后，她让青鸾去将她的母后叫过来。
“怎么了，孩子？”太后握着她的手，关切地看着她。
“母后，儿臣有件事要求您。”平阳朝她跪下，她已经能开口说话。
太后想要将她扶起来，她却不愿起来，只得无奈道：“你说。”
“儿臣今夜会离开皇宫，儿臣走后，您便放出儿臣病逝的消息。从今往后，世上便没有平阳公主这个人。”
平阳抓着她的手，恳求她。
“你，你说什么？”太后颤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求您成全儿臣！”平阳朝她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太后低下头看着她，有泪水从她的苍老的双眼中掉落下来。过了许久，她才点了点头。平阳从地上站了起来，“只可惜，这辈子不能给您和父皇尽孝。”
她这一生，除去懵懂记事的那几年，大半生的时光都花在暮云身上了。
“说这些胡话做什么！”太后红着眼睛，斥了她一句。
当晚，平阳带着她母后给她备下的金银珠宝和青鸾，从后宫的密道里悄悄溜出去了。
第二日，宫里便传出了公主殿下病逝的消息。
暮云回禀完捷报从玄武殿里出来时，听到了从后宫里传来的这个噩耗。他不愿意相信，一路跑到了平阳的芷阳宫里。
里面，一片哀嚎。
平阳的遗体已经放入了棺木中，太后趴在她的棺木上哭得几近昏阙。
“为何，为何不等我回来？”
身穿一身渥青色丹衣朝服的暮云，颤着手拿下了头上的紫青官帽，他清透的双眼中泛满了泪光，对着她的棺木，重重地跪到了地上。
九年前，发生在公主殿下身上的那一幕，如今发生在了丞相大人的身上。
出了皇宫后，平阳又回公主府里卷走了里面全部值钱的东西，她这辈子，只能靠着手里的这些金银珠宝过活了。
虽已不是公主之身，可她也不想过得太寒酸。况且，她想买的那处宅子，价钱也不低。
“殿下，日后我们住哪啊？”青鸾背着沉重的珠宝首饰，喘着气问她。
平阳笑了一下，带着她来到了一处宅子门前，指着门上匾额刻的‘眷宅’二字说道：“这里，眷宅。”
尔后，她俯到她耳边小声地说：“丞相府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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