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男人。
他五官生得疏朗英俊，穿着一身墨绿色西装，气质翩翩儒雅，板栗色的微卷头发，瞧着像个艺术家。
“小姐，你需要帮忙吗？”
他开口说话，声音也尤其好听，温柔中包裹着耐心，像是夏日里饮的第一口冰泉水。
柳如烟鬼使神差地点了头，上了他的车。
她绝对不是那种在宴会上会随便跟陌生男子走的人，而且，她还会觉得那种女生很廉价。
但，今天实在太突然了，她跟这个人走，是因为她不想一个人呆着。
那人没有送她回家，而是带她去了一间安静静谧的小酒馆。
她有些许不适应，看着他，一板一眼道：“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那种女生。”
那男人则笑，递了一杯酒给她，解释道：“是你误会了。我没有把你想成随便的人。”
见柳如烟不接他的酒，他顺势把酒杯放在吧台上，眼神忧郁道：“我只是觉得，喝酒能够让你心情好一些。如果让你不舒服，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话说完，他就起身拿起自己放在旁边的外套。
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
柳如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坐了下来，拿起酒杯仰脖喝下。
“再来一杯。”
那男人慢慢地把外套放下，轻轻笑了。
夜灯浮动，酒精惑人。
柳如烟喝得烂醉，但从小接受的名媛教育并没有让她失态。
她只是身子微微前伏，侧着一双醉红的眼角，看着旁边的男人，说道：“风流轮流转，我们走着瞧。我是有运气的人，我还是柳家唯一的、货真价实的、大小姐，我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男人笑着，不动声色地帮她把酒添满。
柳如烟顺势又拿起杯子，对男人说，“我告诉你，我才是柳家大小姐，她白楚涵是什么东西，小时候就养在外面，和野狗一样。后面找回来了，也一样野性难驯！爷爷瞎了眼，才会觉得她能光耀柳氏。”
那男人笑着晃了晃酒杯，连声说：“是，你是大小姐，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大小姐！”柳如烟忽然大声说，“不错，我就是大小姐！我凭什么要看他脸色，她一个不干不净的私生女！”
“不错，私生女。”
柳如烟一手撑着脸，一手拿着酒杯，愤愤不平道：“她现在抢了、抢了我家的公司，还想、想把我们一个二个都踢出去，她就是最、最冷酷无情的人。”
“是，她是。”
得到认同的柳如烟更加激动了，“你看看她，如今大权在握，对我们这些人，好吗？我们谁不是她的血肉亲人，她理我们吗？对那个张褚还挺好的，为了他，连公司都可以不要。”
男人没作答。
“你们人人都觉得她厉害，怕她。”柳如烟喷着酒气，“她有什么可怕的，纸老虎一个罢了。你们是没看见她从欧洲回来时那样子，说她是野狗都看得起野狗！可爷爷偏偏就喜欢她。”
她说到伤心处，竟然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爷爷还想送她去学习贵族小姐的礼仪，老师只不过帮她上了一节课，就说她比我聪明，比我更适合做名媛，凭什么啊。”
柳如烟越哭越伤心，伸出手胡乱地擦着满脸的泪。
“本来方砚南是选好和我相亲的人，她一出现，方砚南就跟她跑了。”
柳如烟越哭越动情，把酒杯扔掉，掩面号啕，“如果我嫁给方砚南了，我现在就是少总裁夫人，我要什么包包裙子买不到，今天何至于受这个气！”
男人顺着她的背，宽慰道：“不要哭了，你就算没有那些包包裙子，你也是最好看的女孩子呀。”
柳如烟擦抹眼泪，攥紧男人的胳臂，含恨道：“不，我还可以更好看！”
“好。”男人耐心道。
柳如烟咬牙，醉红的一双眼睛里泛着寒光，道：“我变成今天这样，全怪白楚涵，我要她付出代价！”
男人没再说话，紧紧抱着她。
她也没有反抗，二人就这样亲密贴合在一起。
从人群里远远往上去，就像一对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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