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一个粗人，自然不懂得如何伺候人，偏生祁辰予又不愿别人伺候着，平日里自己能做的事情很少让下人在一旁，这番留赵彦在身边也是不愿多事。赵彦笨手笨脚帮祁辰予解开衣衫，之间背部足足肿了一指来高，遍布着淤青红紫，有些地方甚至破了皮，揭开了衣衫瘀血便顺着流出来惨不忍睹，即便是在军营的军杖也不过如此，起码挨了军杖还能请个军医医治，堂堂一国太子竟不得请太医医治，陛下向来仁慈，何曾这般责罚过自己的孩子，此番怎么会，就算是做了什么错事，怎么能将孩子打成这个样子，赵彦虽然无父无母，但也晓得虎毒不食字，何况太子平日里从不曾做什么逾矩的事来，兢兢业业，竟落得这般下场，实在让人心寒。
赵彦明显感受到掀开衣服时祁辰予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偏生倔强地不肯喊出声来，赵彦后悔不已，“殿，殿下，是属下手笨，让殿下受苦了，不如叫外面地婢女进来吧。”
祁辰予摇头，“不必了，还是你来吧，你知晓我向来都不习惯他们伺候的，不必管我，这点疼，我还受得住。”
“殿下，您受苦了，卑职向来不善言辞，是个粗人，实在是...殿下若是觉着疼，就喊出来吧，您这样憋着还是伤内里，对养伤也不利。”
“没想到你平日里跟个木头似的，这会儿倒挺会说话的。”
赵彦憨憨一笑挠着头，“殿下莫要取笑卑职了。”
“就算喊出来了又怎样，以前母...亲在的时候看我哭的凶就越发生气只会多换来几下责打，后来母亲不在了也就没有人再责罚过我，说来也是好笑，这是父皇第一次罚我。”
赵彦心下难受，别人从来只看得到太子表现出的和善和仁慈，他总是将自己美好的一面留给别人，别人只知他是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哪里知道从小到大所有担子都是他挑着的，从不会有人问他累不累问他疼不疼。
赵彦一时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安慰，“殿下，卑职嘴笨，不会安慰人，但是请殿下放心，只要卑职活着一天，必定护殿下周全。”
祁辰予倒是被他这番给逗笑了，不过一笑就牵扯到伤口又是一声闷哼。
“让你跟着我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如今我步履维艰自身难保，明里暗里有多少人看着我出事，你若是愿意走就走吧，我绝不拦着。”
赵彦一听这话就急了起来，“殿下这是什么话，殿下若是这样说便是瞧不起卑职了，卑职绝不是那种人，殿下若是再这样说便是赶卑职走了。”
祁辰予笑笑，“你的忠诚本宫明白，辛苦你了，此番是我太过大意让人钻了空子，让父皇发了这么大的火，是我之前太过自负了，才惹来这般祸端来。以后本宫要吩咐你很多事恐怕都要让你操心了。”
“殿下尽管吩咐，卑职必定赴汤蹈火全力以赴。”
赵彦不会照顾人，一盆热水洗的冰凉也不知晓去换，亏得祁辰予心大不计较强忍着了。
“陛下这次未免下手太重了些，那些禁卫军手下也没个轻重，殿下这伤势恐怕半月下不了床了。”
“莫要胡说，传出去可是杀头的大罪，父皇怎么会晓得这些，再说了，平常人家孩子做错了事情尚且要挨一顿打，我虽为太子却也是人子，父皇教训也是应该的，即便真是冤枉的，我也说不得什么。”
宣政殿。
皇帝眉头紧皱眼中尽显担忧，赶走了殿中的宫女太监，只留下刘公。
“刘公，你说，朕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朕虽是为了他以后着想，可现在却不得不如此伤害他，朕知晓这孩子性子倔，虽然走的时候强忍着自己走出去，但前来报信的小太监说这孩子回府之后便昏了过去，实在不行朕偷偷塞一个御医过去，唉，朕若是有本事，哪里会这样让自己的孩子如此憋屈。”
刘公道，“陛下的心思老奴明白，陛下不必自责，殿下现在吃的苦都是以后让他少走的弯路，好歹这些都是在陛下的计划之中，殿下总该是要长大的，吃一堑长一智，若要坐稳太子这个位子要吃的苦头可还多着呢，殿下还小，确实应该好好历练历练磨磨性子，想想陛下您那时候也是吃了多少苦才走到那一步的。”
“朕如今也就只有和你说说了，能懂朕的也就只有你了，今夜你差人悄悄去东宫瞧瞧，这孩子伤的怎么样了，不行把药偷偷扔房里也好，朕实在是过意不去。”
“是，老奴明白了，陛下也不必忧心过重，殿下身子骨向来硬朗，能挺过去的，柳贵妃那边...”
“希望这孩子能坚强一些，熬过这些日子，柳贵妃那边放出声去，将话往大了说，让她明白朕如今确实不喜太子，这般让她放下防备，希望她能收敛一些，莫要再揪着予儿不放朕便不枉这般作为了，今夜去安妃那边吧，朕今日实在不愿再与她周旋，去安排吧。”
祁辰予昏昏沉沉睡过去，赵彦盖好被褥之后便悄然离开了。却不知半夜皇帝的暗卫已经来过，若是往常以祁辰予的身手一定会发觉，此番受了这番罪又发烧晕了过去，哪里会感受到有人已经来过，那暗卫悄然帮祁辰予上了药，擦了汗，燃了些安睡的香好歹能让祁辰予在梦里睡得踏实些，估摸着天快亮了便离开了。
“陛下，卑职已经去看过了，上了药，应是已无大碍了，也不至于发热，只是这皮肉上的伤应当是要养些时日了，陛下请放心。”
皇帝摆手，“嗯，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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