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渠燕说这些话的时候，面露温柔，目光中尽似些祈求的颜色，宋正勋心中一软，不由叹息。记得那会儿和锦钰在北凉遇到沮渠燕之时，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姑娘，为了逃避父亲给安排的婚姻，而独自离开，追随者蛮族的爱人。那会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单纯和热情，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变成了今日的模样。
宋正勋摆摆手，示意沮渠燕重新坐下，才道：“燕昭仪，你可知道为何大婚之日，我没有去见你么？”
沮渠燕的面容之上，露出微微的紧张之态，婉转的柔声道：“陛下，臣妾不懂，也很想不通，到底是那里得罪了陛下，您说出来，燕儿一定改正。”
“燕昭仪其实你不必说那么多，我心里也清楚的很，如今你如此的委屈求全，不在意我后宫那么多的女子，也不顾你曾经海誓山盟的爱人，不过是为了北凉的安危。”宋正勋淡淡的说着，面色平静的辨不出喜怒。
沮渠燕微微一愣，正想出口解释此事，宋正勋拦下她，继续道：“燕昭仪，正因为你是我和锦钰共同的朋友，所以我才不能对你做些什么，大婚的那日我没有去你的寝殿，也是这个缘故。至少你在我的心里，和那些后宫摆着的女人是不一样的，这一点我希望你自始至终都要弄清楚。”
宋正勋见沮渠燕有些呆愣的望着她，眸光中透出丝丝不解之意，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道：“你不必勉强自己做心里不喜欢的事情，我自然也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我心里的那个人是谁，我想你是明白的。”
“可是……可是陛下，固然陛下心中早就有了别的女子，但如今我已然嫁于陛下，就该……就该有伺候陛下的责任在。”沮渠燕面色微微泛红，眼中水光盈盈，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的模样，让人不由心生怜意。
宋正勋望着她，只觉得她不再是那个肆意张扬，敢爱敢恨的北凉公主，现实让她不得不低头，收敛了自己原本的性子，为了北凉暗卫的存亡，而委曲求全。
“钱喻呢？”宋正勋轻声启口，见沮渠燕的脸色瞬间变幻，放缓语气道：“你不必在我面前掩饰，当年的事情，我看得清清楚楚，这一次你舍得离开他，到我这里来，难道心中便不难过么？沮渠燕，就因为我们都太明白彼此的心意了，所以不必再走这些虚礼，你现在且在北商住着，日后有了合适的机会，我放你自由便是。”
“所以你不必太在意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只要安安分分的待着，我敢保证在这后宫之中没人敢招惹你，至于北凉，我既然已经接下了求和书，说话便是算话的，你莫要为此而再作牺牲。”宋正勋继续道。
“沮渠燕，多谢陛下。”沮渠燕得到了北商武帝宋正勋的承诺，心中自是轻松了不少，她盈盈下拜，诚挚的道谢。
此时，沮渠燕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受，既是感动，又是忐忑，她思虑了半响，启口道：“陛下，原来并非若外界传闻一般，每日流连在后宫的诸多女子中，我猜陛下心中真正牵挂的人是锦姐姐吧，只是可惜锦姐姐那人一身的清冷和傲气，绝不会屈居于北商后宫之中，陛下也是求而不得的。”
宋正勋对于沮渠燕的话不置可否，似是恍若未闻，沮渠燕本就没打算得到他的回答，而是继续道：“陛下，对沮渠燕有知遇之恩，不若此事，便让我来帮帮陛下。其实，那日在蛮族的赛歌会上，我便看出了锦姐姐对你有情，她是如此开明爽朗的一个人，那会儿恐怕她也并不知晓陛下的身份，这会儿只怕她是不愿的。”
沮渠燕边说边望着宋正勋，只见他此时的目光悠远，似是在想些什么，她在心中暗自的点头，看来此事她已猜中了八九不离十。
“燕昭仪，你只需安分的待在后宫之中，我必定会保你无渝、无忧，至于其他的事情，你莫要乱来。”宋正勋微微蹙眉，淡淡的道。他何尝不想同锦钰在一起，以她和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和处境，这些不过是奢求而已，明知不可得，又何必强求。
沮渠燕来找锦钰的时候，锦钰正在“平安堂”前前后后的忙碌着，这些日子她一在“平安堂”露面，便有不少患者慕名而来。有些是以前找锦钰看过的老病人，纷纷前来打招呼，有些是一些疑难杂症的患者，抱着一丝希望前来求诊。
沮渠燕推说在后宫烦闷无聊，请求宋正勋每个月特批了两日的假期，可以在平城逛逛，是以才有机会出皇城。宫中的诸人，自那日沮渠燕在司马焘的太和殿待了很久，而武帝并未发怒的情形来看，众后宫女子都觉得这个北凉公主大概是得了几分司马焘的心意，自然待她也很是客气周到，是以她出宫之事，诸人都仿若未见，无人敢加阻拦。
“锦姐姐！”沮渠燕在一旁等候了一个时辰，见锦钰有些空了，忙上前，打招呼。
锦钰从一堆病人的病历中抬首，望见一个姑娘欢喜的笑脸，她愣了一下后，忽而反应过来，有些惊讶的道：“燕儿？你怎么在这里？”
沮渠燕笑而不语，锦钰的脑子正在飞速的转动着，她有些了然的道：“前段时间听说北商武帝新娶了一位北凉公主，传言这位公主貌美如仙，该不会就是你吧。”
沮渠燕对于锦钰的惊讶毫不意外，只是淡淡的点头道：“你猜的没错，的确是我。锦姐姐，我听武帝说你来了平城，所以找个机会溜了出来，找你。”
锦钰见她脸上明媚依旧的模样，仿佛还是那个在北凉城郊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可仔细一看眉眼之间却是又有些不同了，但又说不来。
燕儿，你且等等我，待我将手头的事情忙完，我们好好叙叙旧。”锦钰暂且压下心中的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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