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景致不断向后退去，起先还像是外院，之后马车忽然掉了头，往另一个方向驶去，但却不是往后宫的方向。
谢有青大致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王城的布局，知道顺着这条路往前走，是一处离着王城非常近的行宫。
她并未如何惊慌，既然有人以这样的理由将她带过去，自然是有事的，就只是不知这相约之人是不是净梵公主。
马车果然是进了行宫，最后在一处殿门前停住，一位女官打扮的人等在门口，见谢有青出来，也只是微微行礼示意，侧身将她让进殿内。
谢有青跟着她走进去，殿门随后被人关上，女官转了身，又行了一礼，“王妃请再等一等。”
说完这话，女官从后门离开，只留了谢有青一人在殿内。
谢有青也不觉得紧张，此人既然能将她带到这里，就说明事先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说不定就连什么“大汗宴请各位单于”都是一种托词，最终目的也不过是她而已。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有脚步声传来，墙壁一侧忽然陷进去一块，原来是一道暗门，有人从暗门处走出来，是为陌生的中年男子，看着像是中原人。
“见过王妃。”那中年男子行礼作揖，又将她请到上座。
“这是何意？”谢有青坐下来，看着那中年人。
“王妃不是一直都在找我？”那中年人也没藏着，在另一边坐下来，接着说道，“那日王妃到努哈巷去买药材，在下与王妃的谈话，王妃可还记得？”
谢有青打量了他一番，了然笑道，“原来如此。”
当日药材铺子的老板长着一副番邦面孔，说话的口音也天南海北混杂一通，就只这双眼睛还能瞧出些相似的地方。
他能在王城之中让人将她带到这里，想必也是有些手段。
“在下齐南，见过王妃。”齐南再次行礼道。
“齐先生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定了？”否则他绝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只为了来这里给她请个安。
齐南点了点头，“自从在下得知王妃已到都城，便立刻开始着手筹划如何将王妃平安送回汴京之事，如今诸事已定，只等王妃示下。”
“多久可以离开？”谢有青问。
“王妃若是此刻就想启程，在下也能立刻照办。”
谢有青大感意外，看样子齐南之所以还留在努哈巷，目的就是为了将她送回汴京。
“是谁派你来的？”应该是顾行舟吧，除了他，旁人做不到这样。
但齐南的回答却让她更加意外，“是燕王殿下。”
“燕王？”
“正是，”齐南见她神色不对，想到了什么，跟着补充道，“先前步六孤步番的国师秘密抓捕过一批暗探，有人反水，供出了余下的人，其中就包括了晋王殿下派来的人。原本我也是在劫难逃，是晋王的人掩护了我，这才没有让前来的暗探全军覆没。”
原来是这样。
“现在还不是时候。”谢有青摇了摇头，“还需要再等一等。”
“王妃想要做什么，尽管吩咐。”
谢有青想了想，问，“若要让你散布全民更加重视国师的谣言，需要多久？”
齐南思索了半晌，“三天，只是光是散布谣言还不够，步六孤步番如今对国师还是深信不疑，想来不是短时间内立刻就能够撼动的。”
思及先前步六孤步番的反应，谢有青笑了笑，“三天……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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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渐渐流言四起，却不是什么不好的传言，而是关于国师。
净梵公主来找谢有青，第一句话就是问，“是不是你？”
谢有青看向她的身后，“公主这是在问什么？”
“我带来的都是可靠之人，你不必担心。”净梵公主说着给身边女使使了个眼色，女使会意，退后了一段距离，确保自己听不到任何谈话。
“现在放心了吧。”净梵公主坐在院中石凳上，又嫌弃地皱了皱眉，“这么冷的天，好好的屋子不待，你为什么要在院子里坐着吹冷风？”
“因为我想冷静一下。”谢有青说。
“冷静？”净梵公主一脸不解，但她还是将谢有青扯进了屋子，“你要冷静，自己去冷静去，我可不陪着你吃风。”
与屋外的寒风凛冽相比，屋内热气扑面而来，净梵公主大剌剌在一旁坐下来，看着上面放着的步六孤步番的东西，啧啧两声，“我嫁到塞北这么久，他就连做做样子都懒得同我独处，如今倒像是长在你这里了。”
末了又换了一副口吻，道，“这深情的模样，倒是叫我羡慕，我听说你们中原男子也是三妻四妾，你既是晋王妃，想必那晋王府里还有无数位美人与你争宠，你倒不如留在这里，看他对你的心意，怕是心中再容不下第二个人呢。”
谢有青淡淡答道，“他也没有别的女人。”
“原来如此。”净梵公主了然地点了点头，“难怪你宁愿冒着被杀头的风险，也要这么做。”
说到这儿忽然想起自己此来的正事儿，紧接着问道，“合漠受伤了，是不是你让人做的？”
谢有青有些惊讶，“怎么伤的？”
“一剑穿心，若不是那一剑力道弱了，合漠如今就是一具尸体。”净梵公主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将信将疑地问，“当真不是你？”
“我这么做有什么益处？”谢有青看向窗外，“我还要指着公主与合漠单于助我出城，又为何要在这个时候置合漠于死地？”
“或者你忽然变了卦，又或者一开始你就是在骗我。”
“公主若是不信，我们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谢有青站起身，是送客的姿态，“公主请吧。”
“我又没说一定是你，”净梵公主小声嘀咕了一句，“看来是他已经开始动手清理这些单于们了。”
“他要万人之上，自然是要把刺头除干净，”谢有青想了想，压低了声音对她说，“公主不如将计就计，先让他相信……合漠是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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