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是说……要一份晋王殿下的墨宝？”宣德楼门前值守的羽林郎还是摇了摇头，“还请王妃莫要为难末将，官家有令，任何带有字迹的东西，都不能被带出宫去。”
谢有青没再坚持，只点了点头，重新回了车上。
“王妃，或许那都是南阳王妃做的戏，说不定就连那地址也是她让人送的。”梅生在一旁说道。
“回府。”谢有青说完以后就靠坐着闭目养神，只是心中仍在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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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殿占地很广，这一带位置不算偏，但因为距离宣德楼最近，上朝也方便，历来都是进宫值守官员最常被安置的地方，但也因为此处并不是常驻之所，所以在修缮方面也就不会太过尽心，至多是在常用到的几处地方勤加修补。
顾行舟所住的地方是被临时收拾出来的，如果不是他知道这里确确实实就是皇宫，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哪个年久失修的老宅里面了。
从前千般好，如今只因为宣和帝的猜疑，昔日皇子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从昨晚进宫开始，他就一直待在这里，除了一日三餐以外，他见不到任何人，也做不了任何事，屋中地砖被他数了又数，到最后实在是无事可做，他自门口捡起两颗石子儿，扫平了一小片沙土，在上面推演边关局势。
算来算去都觉得不对劲，这时候想起当初谢有青曾与他分析过的那些话，他又开始将边关可能发生的变故以及带来的后果与京中诸王放在一起做对比。
齐王如今身在天牢，翻身无望，剩下的……
太子，楚王，燕王，陈王，这些人或多或少都留下过一些影子，再然后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几乎被忽略了许久的人。
南阳王。
而且……南阳王与步六孤步番交情甚笃。
作为当年板上钉钉的储君人选，若非那场变故，如今他才是九五之尊，庸庸碌碌了几十年，他当真甘心么？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自称自己重活过一回，知道往后都会发生什么的宛如“神算”一般的独孤清……
到底还是他大意了。
就在此时，忽然有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他立刻将沙土扫了扫，丢开石子儿站起身走到塌边坐下来，装作是在小憩的样子。
“十六郎？”
听声音像是太子。
顾行舟略有些茫然的睁开眼，来人果然是太子，而且他像是孤身前来。
“见过太子殿下。”他赶忙起身行礼。
太子将他扶起来，“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之后他环视了四周，皱了皱眉，“他们怎么就给你安置到这样一个地方了？”
顾行舟笑了一下，“这里也没什么不好，更何况我是进宫来整理边防情报，便是布置得再好也没有用。 ”
太子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父亲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他如今是在气头儿上，等气消了，自然就不会再怪罪于你。”
太子说到这里忽然就有些犹豫，顿了顿，又有些犹豫道，“那日九郎大婚，你可去了？”
顾行舟摇了摇头，“那时候我还在禁足，不敢坏了规矩。”
“是这样啊……”太子明显是有话要说，却又像是不知道该不该说，“那……王妃可去了？”
“自然是要去的。”
“算了，眼见为实，”太子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你跟我出来，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先看了在做决定。”
“太子殿下这是要带我去何处？”顾行舟不明所以，“父亲让我在这里——”
“就只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的人我都已经让人打点好了，不会计较这一时半刻，你且随我过去便是。”
路上果然如太子所说，便是有人看见他们出去，也不过是转身回避，并未有人上前阻拦。
顾行舟一直跟着太子到了会通门，再往里面去，就是后宫了，他立刻停下步子，有些狐疑地看着太子，“太子殿下将我带来此处……”
“就快到了。”太子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浅笑一声，“不是这里。”然后他走向另一边的长廊，示意他跟上。
那个方向一般都是外臣所经之地，顾行舟见状跟了上去，在走到一处假山石后面的时候，太子终于停下了步子。
“本宫知道背后嚼舌根不好，但这件事却不得不让你知晓，我担心自己看错了，又恐怕不经证实口出妄言，”太子向旁边让了一步，示意他看向里面，“你先看看吧。”
顾行舟不明所以，等走近了，才发现不远处的亭子里有一男一女两个人，都是熟人。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只能看到那女子的背影，但无论是身形还是举止，都像极了谢有青，另一人侧对着他，看着应该就是楚王，他不知在说些什么，说到动情处，甚至还伸出手去拉那女子的手。
那女子没有躲闪，任由他握着，再然后她上前了一步，依偎在他的怀中。
顾行舟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刺眼，但他还是硬撑着，只想看一看那女子的脸。
正好这时候那女子侧过头去，露出小半张脸来，顾行舟呼吸一滞，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他转了身，却仍是不住地回想刚刚自己看到的画面。
是真的吗？
他不信。
太子见状就知道他已经全都看见了，见他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便出言安慰道，“想来十六郎已经看到了，若是我看差了，还请十六郎不要怪罪才是。”
“太子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顾行舟跟着说道，“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叫我来此看九哥和王嫂所为何事？”
“九郎是有些唐突——嗯？”太子忽然愣了一下，“你是说……你看到了楚王和楚王妃？”
“太子殿下难道不是因为得知我没能参加九哥的婚礼，所以才特地带我来此远远地看上一眼，认一认嫂嫂？”
只要他装得够像，亭中之人就一定不是她。
顾行舟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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