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叹了口气,粗略的看了看,他便又低下头。
“……也才就这样吗?”
内心有点失望,手里只剩一半的吐司被他塞进嘴里。
这满桌的食物,他只拿了眼前的吐司。
虽然他很饿,当然也很渴。
但充满油脂的肉和腻味的奶油让他有些反胃,除了这些无味的吐司之外,他吃不下任何东西。
吐司发干,本来就渴的他现在更感觉自己的嗓子就像在沙子里磨过。
他本想喝口水,却发现装着清水的水壶在餐桌的另一头,他只好起来去够那壶柄。
可他才刚刚站起,一眨眼,人群突然开始喧哗起来,尽管会场对他来说一直是喧闹的——然而这次却不同,他们大声的叫着他的名字。
心里还想着:麻烦了。
打算脱身,可再一眨眼,他已经被人们推上了熟悉而又陌生的舞台。
“是表演吗?”他问。
“是啊,看看你最拿手的。”台下那人回答。
他沉吟不语,既然来了,他也不能什么也不做。
快步走到台上,他在一钢琴师身边伫立,夺去了这个还在错愕中的男人的位置。
扶正了长凳,调整好身形。当他的双手在琴键上拖出长音时,全场寂静。
多少年了?
五年还是六年?
记不清了。
明明如此安静,连本该熙熙攘攘的听众们也都屏气凝神,那他也更该心无旁骛才对。
可他无法专心,手指在键盘上离了又落,却迟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以前,他是一切“舞台”的主宰,不论是台下台上,他都是“君王”。
他,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几乎所有人都在为他的所作所为而喝彩。
但,那是“以前”……
现在的他哪怕重新登上了“王座”,也是个优柔寡断的庸王,作为“臣民”的琴键在等待着。
而作为令符的手指微微打颤,就是没有落下。
“我又何必附和他们的期待呢?反正我……也从未让人满意。”
他正想着,打算就这么离座而走。
可这个时候却总脱不开她的影子:
“你必须记住,钢琴是乐器之王,八十八个琴键,八十八个灵魂。若是不懂,那还不如不弹。”
这是她第一次教他弹琴时所说的话,可这明明都不知过了多少岁月了,被尘封在角落里的翻出来依旧犹新。
“好吧,就这一曲。”
终于,指尖抚过琴键,修长的手指在黑白格中起落。
这首曲子献给你——我的……
《月光奏鸣曲》
这是现在于这座名叫“翡冷翠”的奢侈酒厅里回荡的曲子,人们站在空荡的大厅里安静的听着。
今晚难得的是有大金主包场,所有的侍者穿戴整齐,就连经理也亲自出马,恭敬的躬着身子为现场这些沉默的客人倒酒。
场内只见那白亮的水晶帘在空中轻摆,松软的手工红毯上踩着细腿的高跟、黑亮的皮鞋。
身着各色盛装的男女在黑暗中端着高脚杯,透明的玻璃上流转着暗红的液体。
酒厅里华丽耀眼的五彩灯关了,留下惨白的聚光灯打在几尺高的平台上。
朴素不失典雅的舞台在这黑与白的色调下,有点像七、八十年代的老电影。
铺着天鹅绒红毯的平台上只有一架黑漆的三角钢琴以及一个穿着黑西服外套的男人,因而显得很是空旷。
那人在弹着钢琴,曲子因过于经典以至于再怎么不识曲的外门汉也能叫出名来。
说实在的,这种时候来首沉闷的古典名曲实在是有些煞风情了。台上的演奏者很明显无视了今天他们的聚会内容,而是自顾自的按着黑白键弹了起来。
台下的侍者们有些紧张,总经理更是急的额头冒汗。
而那个站在经理身边的男人则也是无奈,这位穿着浅棕色条纹外套和白格衬衣的中年男性才是应该为这些客人们演奏的钢琴师——现在他的位置被人占了。
被抢了饭碗的钢琴师心中多少有点郁闷,经理也没办法把那人赶下来,因为台上那人也是今天的贵客之一。
这首曲子并不算长,按道理一曲弹尽不过几分钟。这位“钢琴师”也在按着乐谱弹,可在他的指下这曲子却有着痛苦的魔力,本来就忧伤宁静,现在更像是垂死的人在呻吟。
这并不是他弹的不好,那人的功底已能让摸琴已有二十余年的老琴师赞许,可是他指下的琴键就是那样的沉重,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六分钟的演奏,就像过了六个世纪。
台下一位被人群环绕的男人心中暗自后悔:自己怎么突然想要提议让这人上去,这下大家伙的聚会还能不能有个愉快的氛围了?
或许是光线的原因,台上的表演者看不清脸。更没人知道他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给各位演奏。
叮……
终于,伴随着结尾音,漫长的演奏终于画上句号。
“哎……”
男人终于松了口气,却像是传染似的竟让所有人一个接一个的都在叹气。
这究竟是对弹奏的不满意呢?
还是被这哀痛的曲子感染了呢?
或者为从这沉痛的氛围中脱身而庆幸呢?
这……就不得而知了。
“啊!弹的好!弹的好!”
叹完气,才意识到自己应该为演奏者鼓掌。作为在职场打拼多年的老手,这些能让人舒心的礼仪已经刻在骨子里。
伴随着他的鼓掌,身边的人才反应过来也接连鼓掌。结果因为忘记手里还托着盛满红酒的酒杯,结果洒在昂贵的礼服上而失措的冒失鬼也大有人在。
“各位安静,我们的晓天同学不愧是十年前就有钢琴十级的天才……”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旁边候着的侍者们正为擦拭地毯上的红酒而忙成一团,被人拱卫的男人抬头看向台上,上面的软皮坐凳上已经换上了那个中年的钢琴师。
见这谈话内容的正主已经不知所踪,那男人诧异的四下张望,见身边的人都看着他,等他接着说下去。
他给了演奏者足够的面子,然而那人却将他的好意丢在了地上。就像以前一样让人不可琢磨,更是近乎无礼。
身穿露肩礼服的女人一口将杯中的红酒饮尽,然后带着满身酒气和疯劲说:“啊啦!李老板,柯晓天貌似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呢?”
面对面前这女人的调侃,男人有些尴尬。
“唉……他这么多年过去了,感觉还是没变什么……”男人也只好就这样收场,他看着眼前这个酒气冲天的女人,眼中满是无奈,对她轻声说到:“你去找找他吧?”
“诶?为什么是我啊?李老板,我可不是你手下的员工哦!”
女人将手里的高脚杯往侍者手上的托盘一搁,便双手叉着柳腰和这个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男人扶着额头,很是无奈:“唉……肖雅兰同学,这是同学会啊!说好了咱们要像以前那样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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